我退了一步，身體有些穩(wěn)不住。地上平躺著十個人，他們樣貌各異，被整齊地排成一排。周圍一片漆黑，只有一道光打在他們身上，抬頭看，一個白色的圓在投射著光。

　　“有人嗎？”我說。

　　沒人應(yīng)答。

　　我緩緩神，慢慢走到這一排人面前蹲下。第一個人是一個胖子，臉上脖子上全堆著褶子，肚皮挺起老高。我咽口唾沫，把手指伸到他鼻子下，沒氣，收回手指，又輕輕探向他的胳膊。他左手腕上有塊金表，我把表往后推了推，捏住他的手腕，平靜又冰涼。他死掉了。

　　我站起來，退回我之前站著的地方。

　　“有人嗎？”我用更大的聲音說，但甚至連回音我也沒有聽見。

　　“有人嗎！”我向天上大吼。

　　“來了，來了。抱歉，剛才沒看，我以為你還得一會兒才來?！笨偹?，天上傳來聲音答復(fù)。但是我遲遲沒有看到任何一個可以回復(fù)我的人或物出現(xiàn)。

　　“你在哪？你能看見這躺著十個人嗎？”

　　“你看不見我的，我在這里沒有實體。要么你就把這個光源當(dāng)成我也行?！彼Ｏ?，緩慢閃爍了一下燈光，像是手機(jī)來消息時的呼吸燈一樣“你瞧。另外，我能看見你和你面前的十個人，畢竟都是我搞來的嘛?！?/p>

　　“你搞來的？”我問，繼續(xù)往后退步“你是誰？”

　　“我是負(fù)責(zé)管理宇宙?zhèn)€一個工作人員，現(xiàn)在簡單地給你解釋一下。你先不要往后了，再往后要看不見你了?！彼f“你愿意聽什么樣的聲音呢？這樣好嗎？或者這樣？”

　　他換了三種聲音，男聲，女聲和一種聽不出性別的聲音。

　　“一開始的就行。”我說。

　　“好，那就這樣?！彼媚新曊f“你想從哪開始聽？要不你問吧。”

　　“呃……”我稍思考一下，問“我記得我在吃飯，怎么突然到這兒了？”

　　“我把你帶來的，你可以認(rèn)為是傳送?！?/p>

　　“為什么？”

　　“我有很大理由懷疑你會導(dǎo)致宇宙的生物毀滅，所以不得不帶你來這里?！?/p>

　　“我會導(dǎo)致生物毀滅？”

　　“沒錯，不過這只是一種推測，我們也沒法肯定你會導(dǎo)致毀滅。但是一旦造成，后果是不可逆的。”

　　“所以你根據(jù)一個推測把我抓來這里？”

　　“我也只是奉命行事。很抱歉?！?/p>

　　“那這是哪兒？”

　　“管理處。它不屬于你們可以觀測到的宇宙。”

　　“我們觀測不到？”

　　“對，我們屬于其他的維度?！?/p>

　　“你們是五維的？還是十維？”

　　“實際上，我所說的維度只是相對于你所使用的語言做出的最接近的解釋，你們的語言里沒有和我需要表達(dá)的東西完全契合的詞匯。因此，你可以隨便認(rèn)為我屬于五維或十維，但我所說的維度不能用五或十或者一百之類的詞匯來衡量?！?/p>

　　“那這十個人呢？他們是什么身份？”

　　“他們是另外十個宇宙的你。”

　　“我？你的意思是說他們也會導(dǎo)致毀滅吧?！?/p>

　　“他們都是你，同時他們也導(dǎo)致了生物毀滅。我們是根據(jù)這一點做出的判斷你會造成生物毀滅。”

　　“他們都是我？”

　　“你可以理解成一個游戲賬號在不同的大區(qū)有著不同的分號，分號之間不能互通，但本質(zhì)上它們屬于同一個賬號。你就是其中之一。”

　　“那你們怎么能確定他們就是我或者我就是他們呢？”

　　“根據(jù)因果鏈關(guān)系?！?/p>

　　“什么叫因果鏈？”我越發(fā)理解不了他所說的。

　　“從用一種特殊的機(jī)器觀測，你們每個人身上都有著極多根線鏈接向其他各類生物，而不同的人就會有不同的連線。這個規(guī)則也可以類推至其他生物，因此根據(jù)這些線可以唯一確定一個個體，”

　　“好了好了你別說了，我聽著都頭暈?！蔽艺f“那這些人呢？他們都死了嗎？”

　　“大部分。”

　　“還有沒死的？”

　　“喏?！彼f著，地上一具身體突然直挺挺地站了起來，睜開了眼。我雖然心頭一驚，但也沒剛見到時那么害怕了。

　　“呦，來新人了啊？”他上下看看我“你長得和我還有些相似嘛。”

　　他和我一樣，都是一副東方面孔，我突生一種親切感：“我是中國人，你呢？”

　　“哈哈，問這種問題就沒意思了，你把我當(dāng)成中國人就行了。我叫李去凡。”

　　“我叫郝士?！?/p>

　　“好名字！”李去凡笑起來“喂，阿光，讓我和他多玩幾年吧。”

　　“不行?！?/p>

　　“為什么??？”

　　“規(guī)矩就是規(guī)矩。你給他介紹下地上這幾位，開導(dǎo)他一下?！?/p>

　　“你就老是這樣?！崩钊シ膊桓吲d，背對著光源“又讓我給你干這干那的，又不讓我和新人玩?！?/p>

　　光源慢慢熄滅又亮起，沒有反應(yīng)了。

　　“又跑了?！崩钊シ埠咭宦暋靶邪尚邪?，我給你介紹介紹地上這幾個死人?！?/p>

　　“你都認(rèn)識他們嗎？”

　　“還行吧，我是第三個來這兒的，前兩個不算認(rèn)識，就是了解一些。后面幾個我倒是還聊過幾句?！?/p>

　　“那……講講唄。”

　　“請看，”他走到第一個人跟前，也就是那個我接觸過的胖子“他叫瑞褀，來，你靠近點?！?/p>

　　我湊過去，李去凡伸手到瑞褀的頭上，拔下了他的一根頭發(fā)，頭發(fā)立刻變成了金色的。

　　“怎么回事？”我問。

　　“他身上的任何組織一脫離身體，就會變成純金，是純金哦，不是什么999k?！?/p>

　　“為什么？”

　　“嗨，你問我我問誰去。”

　　“他導(dǎo)致了生物毀滅嗎？”

　　“他所處的時代已經(jīng)極度發(fā)達(dá)了，基本上把宇宙探索的七七八八，也和外星人建立了外交。他被各種利益集團(tuán)爭奪、搶占，因此最后引發(fā)的戰(zhàn)爭基本上波及了整個宇宙，導(dǎo)致了生物大毀滅，他也死于戰(zhàn)爭。”

　　“金有這么珍貴嗎？”

　　“你的文明還在幼年時期，所以不明白金的重要性。當(dāng)文明極限發(fā)達(dá)后，消耗最迅速的就是金，尤其是純度高的金。它相當(dāng)于科技的命脈。”

　　“行吧，那這個人呢？”我看向第二個人“她是個女人吧？‘我’也可以是女人嗎？”

　　“當(dāng)然可以。她叫琉璃妹，是一個極其危險的女人，曾制造了一場連環(huán)爆炸?！?/p>

　　“她把地球炸了？”

　　“地球只是其中一環(huán)，她簡直把宇宙當(dāng)成了一個核反應(yīng)堆來進(jìn)行裂變。她算了八年，找到了一個發(fā)射角度可以讓她所在星系的恒星恰好成為一顆中子來啟動鏈?zhǔn)椒磻?yīng)?！?/p>

　　“她能發(fā)射恒星？”

　　“當(dāng)然不行，但是她是天才啊。她花了五年算出了一個爆炸點，只要在恒星上的這里發(fā)生一場小爆炸，連鎖反應(yīng)會讓恒星飄向她希望它去的地方?！?/p>

　　“然后呢？”

　　“她又用三年設(shè)計并制造了一架可以帶著炸藥飛去恒星的小火箭?！?/p>

　　“嗯哼？”

　　“又過了兩年，火箭抵達(dá)了。砰！”李去凡張大雙臂，模擬爆炸的樣子“恒星被推動了，并且完全按她的意思行動，她成功了。碎片一顆一顆撞上其他星球，被撞擊的星球又不斷產(chǎn)生碎片作為中子來維持鏈?zhǔn)椒磻?yīng)?！?/p>

　　“她把宇宙毀滅了嗎？”

　　“幾乎是的，而且僅僅用了一年左右。”

　　“一年？不可能！宇宙的半徑肯定不止一光年啊，難不成她的鏈?zhǔn)椒磻?yīng)比光還快嗎？”

　　“但是，在距離她所在星球約一光年遠(yuǎn)的位置是這個宇宙最后一處有生物存在的星球。那上面的石頭蟲才剛學(xué)會爬鐵樹?！?/p>

　　“……她也太瘋狂了，難道沒有什么人來管她嗎？國家宇航局之類的?！?/p>

　　“她所處的時代，嗯，怎么形容呢，那會兒人們還騎馬出行。直到生物大毀滅，描述核裂變的詞都還沒被發(fā)明出來，她管這個叫連環(huán)爆炸。”

　　“我靠……”我情緒有些復(fù)雜“不過經(jīng)歷了那種爆炸，她的尸體居然還能保持完整?！?/p>

　　“這不是她的尸體。這塊兒只保存資料，除了我以外?！?/p>

　　“什么叫資料？”

　　“和靈魂類似，我解釋不清楚。好了，再看看第三個吧，”李去凡往下走，地上是一處空缺“當(dāng)當(dāng)，就是我啦。”

　　“我還挺想知道你的故事呢?！?/p>

　　“真的嗎？那太好了，我的故事……不告訴你！哼哼?！?/p>

　　“??？為什么？”

　　“我畢竟還活著呢，多少得要點隱私啊。簡單來說，我是永生的，一死掉就會復(fù)活，回到我睡覺的地方。然后有人發(fā)現(xiàn)我死不了，就拿我做實驗，結(jié)果出問題了，bia嘰，全死了?！?/p>

　　“那萬一你前一天晚上沒睡覺呢？”

　　“那就回到大前天晚上唄?！?/p>

　　“那要是大前天也沒睡覺呢？”

　　“那就大大前天唄，一直往前追溯?！?/p>

　　“那你怎么不自殺回家呢？”

　　“你以為想死就死啊，這里沒法對自己造成傷害的。”

　　“你是什么時候變得永生的？”

　　“什么時候變得永生的……這我哪知道。反正我是二十來歲發(fā)現(xiàn)我有這個能力的，是另一個永生者告訴我的。”

　　“要是你一生下來就死了，你會回到媽媽肚子里嗎？”我問。

　　“你有病吧?！崩钊シ沧哌^來抽了我后腦勺一下，但是不疼。

　　“那另一個永生者呢？他怎么沒被抓來這兒？”

　　“他死掉了?！?/p>

　　“他不是永生嗎？”

　　“他……我不知道?！崩钊シ驳拖铝祟^，撇到一邊去了。

　　我閉了嘴，不再問下去。李去凡捂著臉，不知道在哭還是在干什么，過了好長時間抬起頭：

　　“看看下一個吧，這個男人，嗯，他叫阿克霍，是一個很有號召力的男人。”

　　“他號召了什么？”

　　“號召所有人自殺?！?/p>

　　“怎么又是個瘋子？”

　　“的確，十個人大約有五六個瘋子?！?/p>

　　“你是嗎？”我問。

　　“你說呢？”李去凡總算露出笑容，只不過是邪笑。

　　“然后呢？”

　　“他到處發(fā)表演講，走到哪兒哪兒就死一大片人，甚至連附近的動物，聽完他的演講也大片大片的絕食自殺了?！?/p>

　　“嚇人啊?！?/p>

　　“還好他在的地方有政府管理，當(dāng)?shù)卣鹪V他引起社會動亂，把他關(guān)起來了。結(jié)果在監(jiān)獄里，他勸獄警和其他犯人自殺，基本上一周過后監(jiān)獄里就只剩下他一個活人了。但是政府已經(jīng)廢除死刑了，沒辦法，只好把他流放到一個孤島上?！?/p>

　　“那不就完了？”

　　“完個屁，他每天對著大海喊，導(dǎo)致魚啊蝦啊各類海生物都死了，全飄在海面上。有漁民就靠近想看看發(fā)生了什么事，也被他講死了。他開著漁船，繼續(xù)在海上演講，最后被阿光抓來這里了。”

　　“他到底說了什么??？”

　　“我也想知道啊，但是我倆聊了沒幾句阿光就把他的生命剝奪了。他其實還挺有意思的呢?！?/p>

　　“好吧，那這個人呢？”我看向下一個人。

　　“他啊，他叫查戈，他煉制了一種奇怪的化學(xué)產(chǎn)品，把宇宙害慘了?！?/p>

　　“他做了什么？”

　　“他管他煉制的化學(xué)產(chǎn)品叫極樂，煉制方法至死他也沒和我說。極樂就像毒品一樣，吸了會上癮，人們會回憶起自己多巴胺分泌最猛烈的一次記憶，然后再次分泌?！?/p>

　　“他販毒？”

　　“不，他很有錢。他拿出全部的錢來制造這個，然后在大街上派送。他所在的時代一樣很發(fā)達(dá)，人類和各種外星生物交往密切，極樂很快風(fēng)靡全宇宙，許多富人都拿出大筆的錢投資他，只為盡早享用到極樂。宇宙的慘狀可想而知——無論在哪個星球上，人們都歪歪扭扭地倒在地上或者靠在墻上，又哭又笑地抽搐?！?/p>

　　“那大家都吸毒了誰去造毒?。俊?/p>

　　“他自己。他只在第一次制造極樂的時候使用過，之后就再也沒有用過。他有一座自動化生產(chǎn)的工廠，他只負(fù)責(zé)維護(hù)的工作。后來他就被阿光帶到這里了?！?/p>

　　“還好帶來了，不然全宇宙都得成了癮君子?！?/p>

　　“沒有全宇宙也有十之八九了?！崩钊シ舱f完，突然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小聲問“你想試試嗎？”

　　“試什么？”我也同樣放低聲音。

　　“極樂?！彼男θ萦肿兊眯皻馄饋?。

　　“你有？”我看著他手伸進(jìn)口袋。

　　“他給了我三個，現(xiàn)在還有一個?！彼岩恍☆w糖豆樣的東西掏出來，放在我手里“試試?！?/p>

　　我拿著顛來倒去地看了看：

　　“我要是吃了，你可就沒有了?！?/p>

　　“反正我不知道多長時間才醒來一次，你吃了就吃了吧。沒了我就不惦記了。”

　　我拿起來揉了揉這顆糖豆，是有些軟的，我說：

　　“我掰一半，另一半你留著吧?！?/p>

　　“掰一半就沒有用了，你全吃了吧?！?/p>

　　我還是看著手里的糖豆，半天沒放進(jìn)嘴里。

　　“怎么了？”李去凡問。

　　“算了，你還是留著吧，我不敢。”我還給他。

　　“這有什么不敢的，我都嚼過兩顆了。”他接過糖豆，很快放回了口袋里“那就接著給你介紹吧。這第六個人啊……”

　　“哎?！蔽艺f。

　　“怎么了？”李去凡問。

　　“要不我還是試試吧?！?/p>

　　“你這，剛才叫你吃你不吃，我收起來了你又要……行吧行吧?！彼烟嵌固统鰜恚旁谖沂掷?。我一下子把豆子塞到了嘴里。

　　“嚼一嚼。”他說“閉著眼睛感受?！?/p>

　　我照做了。一絲絲甜味從糖豆里慢慢滲出來，流進(jìn)我舌頭上的紋路中，我有種心臟被融化的感覺，舒服得像是泡在和體溫完全相同的泉水里。我回想起了小時候第一次吃糖時的記憶。

　　“有感覺了嗎？”

　　“有了?！?/p>

　　“是不是輕飄飄的？”

　　“有點兒。”

　　“那就太奇怪了?！彼f。

　　我睜開眼，他手里拿著一袋QQ糖，笑得眼睛都睜不開了。

　　“去你媽的?！蔽野炎炖锏奶峭孪蛩哪槪凰蝻w粘到了查戈的鼻頭上。

　　“活躍一下氣氛嘛?！彼烟欠呕乜诖铩澳蔷徒又v這第六個人，她叫田一，是給政府工作的，她工作的單位有一種時間機(jī)器，可以把人的精神送到過去或者未來的身體里，然后處理問題或者采集信息?！?/p>

　　“就是魂穿唄?！蔽艺f。

　　“什么？”李去凡不理解。

　　“靈魂穿越?！?/p>

　　“應(yīng)該就是那個意思?！?/p>

　　“那她干什么了？”

　　“她把她的直屬上級，也就是時間機(jī)器的發(fā)明者殺掉了?！?/p>

　　“然后呢？”

　　“沒有然后了，祖父悖論你懂嗎？”

　　“哦，對對對?！蔽一腥淮笪颉耙驗樗龤⒘藭r間機(jī)器的發(fā)明者，所以不會有時間機(jī)器了，所以她不會殺掉時間機(jī)器的發(fā)明者，所以會有時間機(jī)器……卡bug了?！?/p>

　　“對，她所在的宇宙徹底壞掉了。”

　　“那她為什么要殺她上級呢？”

　　“這我就不知道了，或許和她的工作有關(guān)吧。干這種活很累的?！?/p>

　　“倒也是，一直在過去未來跑來跑去的，壓力肯定很大。那這個人呢？”我看向下一個人，這是倒數(shù)第四個。

　　“這第七個人來頭可大了，他叫明奇，是一個軍事家，也是一個帝國的國王?！?/p>

　　“他干什么了？”

　　“他創(chuàng)造了一個克隆人帝國，并且利用他們向全宇宙發(fā)動戰(zhàn)爭?！?/p>

　　“這也太瘋狂了，克隆人不反抗他嗎？”

　　“他把克隆人的反抗基因和求生欲全部去掉了。他們?nèi)墙^對忠誠的人肉機(jī)器?！?/p>

　　“他為什么要這樣做？”

　　“他在很小的時候被抓去監(jiān)獄，當(dāng)時他的星球上分兩種人，他是地位低的那一種，長期受壓迫。他們的星球被一個罩子罩住了，飛船開不出去，人口又一直增長，所以星球上的土地資源被逐漸消耗殆盡，開始大鬧饑荒。”

　　“那干嘛抓他去監(jiān)獄？”

　　“他們星球盛產(chǎn)煤礦，所以星球的獨裁者決定拿低等人做實驗，培養(yǎng)他們從煤炭里攝取能量。他是第二個成功品，但是成功時星球上已經(jīng)沒有更多活人了，只剩他和一個女人。后來他們開飛船逃離了星球，開始創(chuàng)建新的帝國?！?/p>

　　“他們怎么出去了？不是說出不去嗎？”

　　“那個罩子的大門上寫著字，他是這么說的……”李去凡回憶了一下“他當(dāng)時笑得不行，我也不確定他說的是什么了，反正大意就是，門向內(nèi)開，但是是用低等人的語言書寫的，高等人都不懂這個語言。高等人不屑于學(xué)低等人語言，他們也不讓低等人靠近大門。”

　　“那也太諷刺了?！?/p>

　　“對，所以他講給我的時候我也笑得肚子疼，但是我講出來就沒那味了。”

　　“不過這個明奇也是個瘋子啊，居然敢向全宇宙發(fā)動戰(zhàn)爭?！?/p>

　　“他所處的宇宙基本上被另一個帝國給占領(lǐng)了，所以實際上就是向這個帝國發(fā)動戰(zhàn)爭。”

　　“他打贏了嗎？”

　　“打得很慘烈，他的部隊每天都會死掉上千萬士兵，但是回收回來再制造，又能造出幾千萬來。戰(zhàn)爭持續(xù)了好久，最后快要勝利時，他被阿光發(fā)現(xiàn)并且送到這里來了?！?/p>

　　“那他不得氣死了。”

　　“差不多，他把我們地上幾個人挨個揍了個遍。我醒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我的右腿扭到脖子下面了?！?/p>

　　“嗯。那他呢？”我看向第八個人。

　　“他是……他的故事我有些記不清了。他應(yīng)該是那個孕育黑洞的人，名字叫陸博?！?/p>

　　“孕育黑洞？”

　　“他的手指上會生長出穩(wěn)定地黑洞，他基本上破壞了半個宇宙?！?/p>

　　“人怎么會長黑洞？”

　　“所以就說，宇宙是有bug的。宇宙離完美還差的遠(yuǎn)，需要不斷修復(fù)改進(jìn)?！?/p>

　　“宇宙是人造的嗎？”我問。

　　“當(dāng)然，宇宙來自更高級的宇宙。”李去凡的語氣好像理所當(dāng)然。

　　“等下，要是你講完了這幾個人，我是不是也就該死了？”

　　“這個看阿光心情。有時候他會允許我再和新人聊兩句。”

　　“我不想死啊……”我想到這，心里卻沒有該有的焦慮感。我就快死掉了啊，為什么我如此平靜呢？

　　“不過，”他突然靠近我“我也可以想辦法讓你離開這里?！?/p>

　　“你能不讓我死？阿光應(yīng)該不會讓你這么做吧?！?/p>

　　“不用他允許。你記得嗎，我是永生的?！?/p>

　　“這個我記得?！?/p>

　　“阿光和我說過，這個能力來自其他的維度，是他們也管不了的，所以他們無法殺死我，只能讓我維持著失去意識的狀態(tài)?！?/p>

　　“但是在這里永生有什么用呢？”

　　“這個能力是別人給我的。”

　　“是那個人嗎？”我想起來他說的，死掉的永生者。

　　“是的。他把這個能力給了我?！?/p>

　　“你準(zhǔn)備把這個能力給我？”

　　“給你有屁用，”他看向地上第二個人“把這個能力給琉璃妹，那個核裂變女人。”

　　“給她？”

　　“對，給了她之后，我就會立刻死掉，我原本的生命已經(jīng)透支得太多了。我會成為這里的唯一一具尸體?！?/p>

　　“那她呢？”

　　“她可能會獲得生命力，變成一個活人?！?/p>

　　“可你說她不是尸體，而是資料啊。她應(yīng)該算是靈魂吧？”

　　“所以我也只能說是可能。”

　　“要是她沒活過來，你就白死了?！?/p>

　　“無所謂，我也活夠了?！崩钊シ猜柭柤纭澳愀嬖V她，讓她去算出黑洞的排列辦法，然后把永生能力傳遞給八號，讓他按順序制造黑洞，破壞掉上面的光源。”

　　“破壞光源干什么？”

　　“光源就是阿光的眼睛，只要他看不見你，也聽不見聲音，他就找不到你了。”

　　“那之后呢？”

　　“你躲起來，等到阿光進(jìn)來檢查的時候跟著他溜出去。之后你就得自己想辦法了?！?/p>

　　“等下等下，你為什么要幫我？”

　　“我不清楚，可能是緣分吧。中國人是講緣分的對吧？”

　　“好吧，那等到陸博造完了，我讓他把永生的力量還給你?！?/p>

　　“沒有用的，只要給出去，就回不來了?！崩钊シ脖砬樽兊糜行┠亍斑@個能力跟了我也挺多年了，挺適合我這種人，不知道和其他人相性合不合?！?/p>

　　“哪種？”

　　“廢物?！崩钊シ舱f“廢物永生是絕配。好了，你稍微準(zhǔn)備一下，阿光估計也就快回來了?！?/p>

　　李去凡走到琉璃妹面前，握住她的雙手。

　　“等下等下，”我趕緊喊住他“你把后面兩個人的故事也告訴我吧?！?/p>

　　“他倆啊，他倆沒什么意思的?！?/p>

　　“講講，講講?！蔽艺f“你先別死。”

　　“哼哼，”李去凡笑了兩聲“行吧，這個人，血液里有病毒，這個人，記憶力特別強(qiáng)。講完了?！?/p>

　　“講詳細(xì)一些啊。”

　　“你倒是不想死還是想死啊。”

　　“這事還可以商量嘛?！?/p>

　　“阿亮可不和你商量，你以為這九個人為什么是躺著而不是站著的？”李去凡說“看好了，這樣握著，然后感受能量的涌動?！?/p>

　　“我怎么感受??？我又沒有能量?！?/p>

　　“那這樣，你過來。”他說著招招手，自己卻向我走過來“手給我?！?/p>

　　我往后躲，被李去凡一把抓住，他盯著我的眼睛：

　　“干什么？”

　　“我，這個，要不還是算了，再和阿亮商量商量吧?！?/p>

　　“我說了他不會和你商量的?！?/p>

　　“那我還是死了算了?！?/p>

　　“你不能死，你現(xiàn)在肩負(fù)的是這十一個‘我’，和之后的無數(shù)個‘我’?！?/p>

　　“我不想背負(fù)這些啊?！?/p>

　　“正因為你不想背負(fù)，所以你最適合背負(fù)?！崩钊シ舱f著抓緊我的肩膀“感受?！?/p>

　　我什么也沒感受到，只是看著李去凡一下子衰老下去了，他原本光滑的臉上起了褶皺，眼神變得黯淡，嘴唇干癟，身子駝了下去。我趕緊托住他，把他慢慢放到地上。

　　“我要死掉了，你記得我和你說的嗎？”李去凡的聲音十分沙啞。

　　“記得，我記得?！蔽蚁肟?，照平時我一定泣不成聲了，可是我一滴眼淚也擠不出來。想哭真的只成為了一個想法。

　　李去凡不動彈了，我把他抱到他原本躺著的位置。

　　“好吧，看我自己了。”我看看他旁邊的女人，把手放在她肩膀上。

　　這回，我確切地感受到了，有什么東西漸漸從我的身體里流走了。

　　女人沉寂了許久，就在我以為失敗的時候，她的身子抖了幾下，從地上爬了起來。她環(huán)顧一下四周，看上去不是很驚訝的樣子。

　　“這是哪兒？”琉璃妹問。

　　“這是一個特殊的房間，我們都被困在這里了。我想請你幫我個忙。”

　　“幫忙？說來聽聽?！彼瓷先ビ行┡d趣。

　　“我想從這里出去，你能不能幫我計算一下怎么能破壞上面的光源?！蔽抑钢焐系陌咨珗A盤“就用你的連環(huán)爆炸?！?/p>

　　“嗯……有什么可以用的東西嗎？”

　　“黑洞，可以嗎？”

　　“什么是黑洞？”她問。

　　我想，這下糟糕了，她不知道黑洞是什么。我只能盡量想辦法解釋給她：

　　“就是有一種天體，它的體積特別小，但是密度特別大，會吸收掉它周圍的物體。這種天體就是黑洞?！?/p>

　　“嗨，你直接告訴我是高密度體不就完了嘛。我知道了。”她推了下眼鏡“在哪兒呢？有多少個？”

　　“要多少有多少，就在他身上?！蔽抑赶虻诎藗€人“你現(xiàn)在體內(nèi)有一種能力可以使你永生，你把雙手按在他的身體上，就能把這種力量傳遞給他，他就活過來了?！?/p>

　　“傳遞完了呢？我就死啦？”

　　“我不知道，要不你先算一下需要多少黑洞吧？”

　　“你可以記住嗎？”她看著我。

　　“我不知道?！蔽覜]底氣說是否能記住。

　　她看了看地上，咬破手指，開始用血寫字，但是每寫幾個字，手指就愈合了，她不得不再咬破一次。我看著她寫下一大串的我不認(rèn)識的符號組成的式子，說：

　　“我看不懂你用的文字?！?/p>

　　“看不懂？那你怎么能聽懂我的語言？”

　　“你說的是中文?！?/p>

　　“我說的是我自己的語言。哦，你說的似乎也是我的語言，這里沒有語言的隔閡?！彼肓讼搿皼]關(guān)系，你告訴我你的語言怎么表示數(shù)字就行——你們用的是十三進(jìn)制吧？”

　　“不，我們用十進(jìn)制。”

　　“也行，我稍微改一改?！?/p>

　　我蹲在她邊上，學(xué)她的樣子咬破手指，寫下了阿拉伯?dāng)?shù)字的零到十。

　　“當(dāng)進(jìn)位時，我們增加一位數(shù)字，再從一記起，把前一位歸零?！蔽腋嬖V她。

　　“一樣?！彼龘Q了片地方，開始用阿拉伯?dāng)?shù)字寫公式。寫了有十來分鐘，她停止書寫，吮下食指：

　　“好了。”

　　“這兩個字母代表什么？”

　　“質(zhì)量和長度。按照我圖上所畫的，排列出這樣的幾顆黑洞，把最下面這顆朝這個方向輕輕一推——砰！”她做出爆炸的手勢“完美?！?/p>

　　“你太厲害了?！?/p>

　　“我也這么認(rèn)為?！彼酒饋怼艾F(xiàn)在把他復(fù)活了就可以了吧？”

　　“對?！?/p>

　　“雖然知道肯定一絲不差，但多少還是像看看高密度體碰撞的樣子呢?！绷鹆眠@樣說著，卻毫不猶豫地把雙手按在陸博的肩膀上，稍后，陸博猛地起身，琉璃妹被掀倒在一旁。但她并沒有死掉，而是也站了起來。

　　“我靠?！标懖┬褋淼谝痪渚褪桥K話“我咋活了？”

　　“你身上現(xiàn)在有李去凡的永生力量?！蔽腋嬖V他。

　　“那李去凡呢？”他看看兩邊，跑向李去凡躺著的地方“他死了？”

　　“嗯。”我說“他的力量剛轉(zhuǎn)移走就衰老死亡了?！?/p>

　　“唉，我還想聽他講講他年輕時的事呢?！标懖┯行┦?。

　　“我為什么沒有死?！绷鹆?。

　　“可能是你壽命還夠，李去凡是因為透支了過多的生命力，永生力量消失他才衰老死掉的?！蔽艺f。

　　“行，那我直接講給他就可以了吧?！绷鹆每聪蜿懖澳阌泻诙磳幔俊?/p>

　　“你就是那個核裂變女人吧？那個連環(huán)爆炸?！标懖┱J(rèn)出了琉璃妹“是叫琉璃妹嗎？”

　　“對，接下來，你按照我說的制造黑洞?！绷鹆谜f。

　　“為什么？”陸博問“我干嘛給你干活?！?/p>

　　“是這樣的，我現(xiàn)在要離開這里，所以要把天上那個光源破壞掉，需要你的黑洞。你可以制造黑洞對吧？”我說。

　　“可以是可以，但是我為什么要幫你呢？我想要個理由?！标懖┱f。

　　“你這個人真沒意思。”琉璃妹說。

　　“李去凡是這么告訴我的，我背負(fù)的是現(xiàn)在的十一個‘我’和之后的成千上萬個‘我’?！蔽艺f“他想讓我拯救我們?！?/p>

　　“你有什么能力嗎？無限產(chǎn)生金子？還是能穿越到過去未來？”陸博問。

　　“我沒什么能力?！蔽艺f“我沒有什么特別的地方。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會被抓到這里。”

　　“我總不能為一個沒用的人辦事吧，我不干?！?/p>

　　“你咋這么多事呢？讓你造你就造?！绷鹆米呱锨白ё￡懖┑亩?，陸博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要是你真的能拯救我們，我當(dāng)然愿意幫你。但是你現(xiàn)在只是一個沒用的人，為你辦事大概率也是沒用的事。”

　　“那我就真的沒有辦法了?！蔽艺f“要是你不愿意幫我，這件事不可能辦成。”

　　“倒也不是不能幫你。這樣吧，你發(fā)誓，一定會拯救所有的‘我’，這樣的話我就幫你。”陸博說。

　　“我發(fā)誓，”我把右手舉過頭頂“我郝士，一定會拯救所有的‘我’?！?/p>

　　“哪兒有這樣發(fā)誓的，你至少得以什么的名義起誓吧?！标懖┱f。

　　“可我不信上帝。”我說。

　　“我也不信?！绷鹆谜f。

　　“那你也得找一個?！标懖┱f。

　　“那，”我看看地上躺著的李去凡“我以李去凡的名義起誓，我會拯救所有的‘我’?！?/p>

　　陸博看看我，又看看李去凡，嘆口氣：“好，我愿意幫助你?！?/p>

　　琉璃妹告訴了陸博黑洞的排列方式，他很快制造出需要的所有黑洞。

　　“開始嗎？”陸博問。

　　“等下?！绷鹆每聪蛭摇捌茐牡艄庠春笤趺醋?，你想好了嗎？”

　　“還沒有，”我說“我不知道阿光會是怎樣來的，所以沒法確定該怎么做。但是李去凡告訴我躲在黑暗里就可以了，阿光看不見黑暗里的人?！?/p>

　　“要不這樣，”陸博說“把胖子復(fù)活，讓他用金子給你造一個假人，再套上你的衣服躺在地上。這樣阿光就不容易發(fā)現(xiàn)少一個人了。”

　　琉璃妹有些疑惑，看來她并不知道瑞褀的能力，我簡短地給她講了講，她就完全理解了。

　　“我覺得行?！绷鹆谜f“你去復(fù)活他把。只要把雙手放在他肩膀上，把力量流出去就可以了。”

　　陸博說干就干，把手放在第一個人的肩膀上，沒一會兒，瑞褀坐了起來，而且嚇了一跳：

　　“干什么？我可全都給你們了。我一天只能產(chǎn)那么多了?！?/p>

　　“這里不是你的家鄉(xiāng)了，”陸博指著我“你去造一個他的假人出來。”

　　“他的假人？我哪兒有那么多血啊?！比鹧w臉上的肥肉在抖動。

　　“你他媽長這么胖沒有這點血？趕緊給我造！”陸博揚(yáng)起胳膊像是要打他，嚇得瑞褀捂住了腦袋。

　　“你不用造實心的，造個空心的就行了?！绷鹆谜f“空心的要不了你多少血?！?/p>

　　“那還，還可以?！比鹧w已經(jīng)出了不少汗了，滴下來全變成了小金珠。

　　他輕輕咬破手指，在地上畫了一大片金箔，又畫了一張一樣的，把兩張揭下來，安在一塊，拿金血粘合，一個金人就出現(xiàn)了。

　　“一點兒也不像他?！标懖┱f“算了，湊合用吧。把衣服脫下來吧?！?/p>

　　我把外套和褲子脫下，只留了一條平角褲。在金人身上套好衣服后，我們把它擺在了第十一個位置。我跑進(jìn)了黑暗中，瑞褀和琉璃妹躺回了自己的位置，陸博輕輕碰了一下空中的一顆扭曲的球體。

　　“砰！”這聲是他喊的。黑洞只是沉默地飄走了。

　　我看見，天上的白光迅速閃爍一下，熄滅了。這片空間徹底黑暗了。

　　沒多久，急促的腳步聲從上方傳來：

　　“發(fā)生什么事了？”

　　“嗨，阿光，好久不見?！标懖┫裨诤屠吓笥蚜奶?，但是阿光一點也不這么想：

　　“你怎么活了！”

　　“啊，李去凡說他不想活了，就把永生的力量給我了?！?/p>

　　“他瘋了！”和這句話一塊兒出現(xiàn)的是一道來自側(cè)面的細(xì)高的光，聲音就從光的方向傳來，這個黑色的空間是有界的！

　　我仍躲在暗處，慢慢向光照進(jìn)來的地方爬去。

　　“新人呢？”聲音問。

　　“我打死了?！彼f。

　　“你！”聲音戛然而止，一只巨大的有四個腳趾的腳從光口出現(xiàn)“你知不知道剝奪生命要登記的？你這樣我怎么辦？”

　　一只純白色的腳從我面前走過，我剛往前爬了些，又一只腳出現(xiàn)了，正好落向我，差點把我踩扁。

　　但是還好，我剛好在趾縫的位置，堪堪躲過了一劫?；仡^看，陸博就沒那么幸運(yùn)了，他被低下身子的阿光用一對尖利的爪子夾起。

　　“我會讓你在痛苦中死去的?！卑⒐獾穆曇糇兊每植蓝幧?，這個音色不是他之前讓我聽的任何一種。

　　“好啊，來啊?！标懖┱f。

　　然后，反而是阿光一聲慘叫，陸博大笑起來。陸博制造了一個黑洞，把阿光的指頭給燙了。我趁著他氣的跳腳的空檔，跑出了黑房間。

　　房間外是一片空白，身后傳來了轟隆隆的聲音，我回過頭，看見那個白色巨人向我跑來，門在緩緩關(guān)上。

　　阿光在嘶吼，我是這樣認(rèn)為的，他沒有五官，肢體也看不出任何線條。他就像一個建模簡陋的游戲角色。

　　門關(guān)閉了，阿光沒有出來。

　　我立刻感受到，我可以看到漆黑房間，看到所有的宇宙，看見并控制宇宙里的一切事物，也可以控制漆黑房間里的一切事物了。我看見阿光在逐漸縮小，變成了和陸博、李去凡他們一樣的大小。陸博左手掐住他的脖子，一拳打在他的腦袋上，琉璃妹拿腳在踢他肚子。他在慘叫。

　　“郝士！”阿光喊“郝士，放我出去！”

　　我沒有說話。我把白色小人提在空中，甩了幾圈扔到了黑暗中，他從地上爬起來，跑到燈光下：

　　“求你了，郝士，求你了，放我出去吧，咱們可以一起管理宇宙。”

　　我關(guān)閉了對黑色房間的監(jiān)視。所有宇宙都在我眼前展現(xiàn)，這就是高維生物嗎？我現(xiàn)在是高維生物了嗎？

　　隨手打開一個宇宙，所有的事物都在我的監(jiān)視下，一?；覊m，一顆草，一只老鼠，奔馳的駿馬，潛水的藍(lán)鯨，恢宏的廟宇，渾身毛發(fā)的哺乳動物，還有隕石、星球和黑洞。我掌握著生殺予奪、毀滅創(chuàng)造的一切權(quán)力，我即是萬能。

　　思維所至，我曾在的宇宙立刻出現(xiàn)在眼前?？梢钥吹?，我的消失什么也沒有造成，沒了我，地球照轉(zhuǎn)不誤，家人在街道上貼了尋人啟事，朋友似乎沒有意識到我的失蹤，老師在我的名字后面打了個叉，常去的早餐店，老板熱情地招呼客人。

　　再打開黑色房間的監(jiān)視，白色小人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陸博坐在他身上，其他人都站起來了，除了李去凡。

　　“陸博?！蔽艺f“你想回去嗎？回到你原本的宇宙?！?/p>

　　“可以是可以，但那個宇宙已經(jīng)被我毀掉了?！彼f。

　　“那琉璃妹呢？”我問。

　　“一樣?！彼f“回去的話也就是個死?！?/p>

　　我審視著這九個人，他們都曾是自己宇宙中叱咤風(fēng)云的人物，而我只是一個普通的人，我沒有權(quán)利決定他們的去留，但是僅僅留他們在黑色空間里面很不仗義。

　　我把陸博從黑色空間里提出來，放在我的身邊。

　　“好亮?！彼f。

　　我把其他人挨個提出來，包括已經(jīng)死去的李去凡。白色小人還在叫換：

　　“放我出去！”

　　我向他們說：

　　“你們可以自己決定，我要走了?！?/p>

　　我在我的宇宙上扯開一個洞，一只腳踏了進(jìn)去，被陸博拉住了。

　　“你把李去凡也帶上吧?！彼f“他的宇宙已經(jīng)沒有了?！?/p>

　　我抱著李去凡的尸體，回到了我的家?，F(xiàn)在我坐在床沿，只穿一條平角褲，床上躺著一具尸體。

　　而我媽媽在拼命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