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走南山 :黨河水的夢幻穿越
文/非我
? ? ? ?在祁連山脈的縱深里,我的目光隨著一條彎曲的道路蜿蜒,并一路向前。
? ? ? ?我擔心的是時間。是的,時間幻化成夕陽,死死咬住我的車屁股。那層染的金色光芒,一寸一寸黯淡下去。原來草原上那飄絮的狗尾草,詩句一般的景致令人陶醉,可剛剛被相機逮著正著,剛一回頭,狗尾草的花絮就黯然下去了。因為,那夕陽金色的光,代表著時間在向我們宣布,黑暗即將來臨。我的心莫名其妙地緊張起來。
? ? ? ?雖然,大方向不會錯。直行,就是指向肅北,指向黨河流域。
? ? ? ?但在祁連山脈里,大山做了現(xiàn)代信息的屏蔽,手機沒有信號,微信無法連接?;腥挥X得被現(xiàn)代社會拋棄了,深陷在大山深處。我原本不在乎這種屏蔽,總以為不被世事纏繞,心緒祥和,身心平安,乃大境界也。其實不然,我已經(jīng)被現(xiàn)代社會成功地改造成忠于世俗的家伙。人間煙火,似乎一時難以忘記?;蛘哒f,人間煙火,也有其獨特的魅力。
? ? ? ?正如前面講述過,今生跟開軒的信息對接,也許就是一個暗示。對這個暗示的解讀就是,也許見開軒的那一天,就是對自己凡俗生活長久辟谷的開始。開軒,一直是對我精神的暗示,也是我對自己凡俗生活的警戒。
? ? ? ?但斯時,祁連山給我警戒。
? ? ? ?關于祁連山,認知是有限的。雖然,二十多年來在河西走廊上穿行,無數(shù)次目睹它的容顏,但我還是缺少對它的深切體驗。這也許源自我有南方山川的基因。年少時對南方郁郁蔥蔥的大山和對長江綠色波濤的信息對接,固化了我對山水的概念,或者叫親情。而對于北方祁連,我總是固執(zhí)地認為,它是異域的。確切地說,我還是認為祁連是有匈奴基因的,與漢民族存在差異。這種情感認知,建立在我對河西走廊這片土地上歷史的清理。
? ? ? ?當然,祁連本身它就是一座大山而已。別的情感,都是人類賦予的,這一點我堅信不疑。但也非常怪異,就是因為這種人類強行賦予的意義,或者個體的情感附加,就總認為山不是那座山,水也不是那條水了。其實,山依然是那座山,水也依然是那條水。
? ? ? ?帶著這些復雜的情緒,祁連遮蔽了我眼前的自然光。天黑暗下來,我打開車大燈。
? ? ? ?在車大燈的視距里,祁連山變得更加遙遠,我只能親切地接觸燈光給我的指示。其實,我現(xiàn)在行走已經(jīng)半年多,依然能體會到夜走祁連南山的感覺。當車輪甩掉緊綴在車后的夕陽余暉的時候,心里就有些發(fā)緊。不知道前路還有多遠,也不知道路況如何,更不知道還會遭遇別的什么。因為對前路的無知和迷茫,更加劇了夜走祁連的深刻感觸,就好比偷情,緊張、刺激,驚心動魄,又欲罷不能。
? ? ? ?祁連在我的左車窗外,愈發(fā)模糊并深不可測。
? ? ? ?能看見很零星的黑牦牛帳篷,和一群晚歸的羊。牧羊人騎行在馬背上,羊群散亂無序,漫不經(jīng)心。牧羊犬有些干著急,左躥右跳。帳房已經(jīng)升起炊煙,腰身彎曲的女人,站在帳房門口,望著暮歸的男人,還有羊群。
? ? ? ?我與他們擦肩而過。甚至,我也偶發(fā)奇想,干脆將車泊在帳房門口,今夜與他們共眠祁連,但只是這么想想即可。我還是專一地眼望前方,并腳底加油。車在祁連的山腳下,在南山的溝壑里,伴隨一條河的模樣,一路向前。很明確,公路就纏繞在山腳下的河岸,一路彎曲向前。河里曾經(jīng)是有水的,而且是大水。我有好幾次都被大水截斷的斷頭路攔了回來,然后調(diào)頭,進了河床,碾壓著一川斗大的石頭,一路歪歪斜斜,顛顛簸簸,向前。
? ? ? ?我甚至擔心,祁連會下一場暴雨,那是極有可能的呢。那么,我的汽車將像一只皮球一樣被山洪推送,被石頭、泥漿、草皮和枯枝敗葉挾裹著,一路向前,我連呼天搶地求救的機會都沒有。幸好,河床沒有阻塞我。當我從河床里再次找到岸邊公路的時候,我才覺得什么叫起死回生??墒?,沒有多久,又是斷頭。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回頭,再下河床,等再找到公路,就又像找到一個救生圈。
? ? ? ?說來就來,豆大的雨點敲砸在車玻璃上,摔得粉碎。
? ? ? ?我驚叫了一聲。河床里,幾株古胡楊樹,斗士一般昂揚著身子。它們不詫風雨的表情,讓我安靜下來。噼里啪啦,幾十個玻璃珠子似的雨滴摔碎在車窗之上后,居然再無下文。我心想,祁連不絕我?;蛘撸乙呀?jīng)甩開了那團不懷好意的烏云。但我還是感謝大山的庇護,不然,夜走祁連南山這條水線,將是我的窮途末路。
? ? ? ?我感謝祁連這座大山,大山不會埋汰熱愛它的子民。
? ? ? ?不得不承認,這一百五十多公里的夜走祁連,是我今生最難以忘懷的壯行。是的,壯行。那種似乎有預謀難以揣測的東西,給了我巨大的壓力。黑夜無邊無際,車燈光有限的視距更加劇了我對未知前途的恐懼。越是恐怖,越得向前。越是向前,越是恐怖。一路上極少有同類,漫長的行程里只遭遇了兩輛拉煤的卡車。估計他們都在嘀咕這小子深更半夜在大山里穿行個什么啊。我看見路邊有野雞,那是被我嚇醒的。還有橫穿公路的夜老鼠,遲遲疑疑,猶猶豫豫。還有將肥碩的身子聳立在路邊的旱獺。它們有“我的地盤我做主”的架勢。除了他們,我就是這個夜晚孤獨的穿行者。
? ? ? ?其實,我想到了別的穿行,如時間長廊。
? ? ? ?五個小時后,大山后撤,我看見了肅北縣城的燈火。
? ? ? ?我喘了一口長氣。
? ? ? ?現(xiàn)在我記述那段經(jīng)歷的時候,我才對著地圖理清了那條線路。
? ? ? ?大而化之地說,我穿行的是祁連南山。準確點說,我穿行的是疏勒南山和黨河流域的一條山川。雖然在地圖上也很難細致地將這些概念區(qū)分開來,因為地圖上也沒有做出確切的地理分界,都只是一個模糊概念,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穿越的那條河床,那條河岸,那條深溝,就是祁連的一條水線。那條水線,哺育了祁連山下的戈壁和養(yǎng)育了千秋萬代的良田。那些源于大山的水,匯溪成河,在地表上徑流,或者隱于地下潛流,他們最終的走向,都是由高而低匯聚到敦煌盆地,聯(lián)通從瓜州過來的疏勒河,通過陽關、玉門關,通過西湖濕地,最后或明或暗,跟羅布泊洼地握手言歡,形成古絲綢之路的生命臍帶。
? ? ? ?我無意深陷的,是敦煌的一張水網(wǎng)。
? ? ? ?舞動在河西走廊上的絲綢之路,不僅僅是一條道路,更是一條西北干旱地區(qū)的生命帶。它串聯(lián)起了古西域廣大的地域,那片土地現(xiàn)在叫新疆,相當于中國六分之一的版圖。它還扼守了地球的第三極——青藏高原,它既是緩沖區(qū),也是戰(zhàn)略要沖。對于這條自然的走廊,長一千多公里的祁連山脈,用眾多的冰川,做了它們的雨水補給源。
? ? ? ?也就是說,祁連山是伸進西北干旱區(qū)的一座濕島。祁連山脈共有冰川3306 條,面積約 2062 平方公里。沒有祁連山,內(nèi)蒙古的沙漠就會和柴達木盆地的荒漠連成一片,沙漠也許會向蘭州方向推進。正是有了祁連山上的冰川和山區(qū)降雨才發(fā)育了一條條河流,才養(yǎng)育了河西走廊,才有了絲綢之路。
? ? ? ?祁連山東端至黃河谷地,與秦嶺、六盤山相連。自北而南,著名的大山有大雪山、托來山、托來南山、野馬南山、疏勒南山、黨河南山、土爾根達坂山、柴達木山和宗務隆山。山峰聳歭,海拔多在 4000—5000 米之間。祁連山最高峰是在疏勒南山的團結(jié)峰,海拔 5808 米。海拔 4000 米以上的山峰終年積雪,它們是西北內(nèi)陸的固體水庫。
? ? ? ?走出大山包圍圈的時候,我突然發(fā)覺汽車油箱報警。這真是要命,在石包城鄉(xiāng)的時候,我本打算補油,找遍拳頭大小的鄉(xiāng)鎮(zhèn)就是不見加油站。那時候我不能返回榆林窟和瓜州,我只能硬著頭皮前行。按照正常的里程計算,跑到肅北縣沒有問題,可惜途中三番五次地折返斷頭路,并且在河床里行走,深一腳淺一腳,油耗早已超標。那時候沒有想別的,只想早早脫身卵石林立的河床,所以給車的油門格外足,這就加速了油箱見底。
? ? ? ?我不能再動彈。這是凌晨的祁連南山,沒有人煙,也沒有路過的車輛,我必須等待天明。天亮了,總會有生機。于是,我把車安置在路邊的戈壁灘上,斜緩的坡形,不怕深夜來雨。我將隨車的帳篷扎在車后,面對遙遠的人間燈火。車上常備了足夠的水和零食。我等待的是一輛帶著福氣的汽車路過。除此之外,沒有神靈來拯救于我。
? ? ? ? 也許是過于疲憊,躺進睡袋,便暈暈乎乎就酣睡過去。
? ? ? ? 是的,這里畢竟是海拔 3500 多米的戈壁,是祁連南山的水線之上。
? ? ? ? 有一只夜鳥從亮著燈火的帳篷頂上飛過。
? ? ? ? 我能聽見那翅羽煽動而過的氣流,幾乎將薄如蟬翼的帳篷帶飛起來……
? ? ? ? 我行走在戈壁之中,順著黨河流域的一條水線。
? ? ? ? 水岸之上,長滿紅柳、蘆葦和芨芨草,還開滿細碎的小花。有幾只燕子,從我頭頂飛過。
? ? ? ?感覺不會欺騙我,這是我熟悉的水岸,這就是黨河之岸。很多年前,單位組織春游活動,我們曾在這個水岸扎營,燒烤,殺魚、宰羊,歌唱春天。是的,那已經(jīng)是二十幾年前的事了。那時候我對著懸崖邊的一窩燕子突發(fā)奇想,我也在這水岸之上掘一口窯洞,安置凡身肉體,娶一個女子,生一窩兒女,養(yǎng)幾只羊、幾只雞,辟一塊園子,炊煙裊裊。轉(zhuǎn)眼間那偉大的浪漫主義就被現(xiàn)實主義擊碎。
? ? ? ?我從青春年少的理想主義的岸邊走過,大頭皮鞋沾滿粗糙的泥沙。
? ? ? ?我朝那河岸看了看,河水依舊在流淌,似乎未曾改變。但我改變了,蒼老了,在高寒缺氧的北方,心臟超負荷運行,左心室已經(jīng)肥大;肺部已經(jīng)結(jié)節(jié),那是三十多年煙齡的結(jié)果 ;血壓忽高忽低 ;尿液里,已經(jīng)滿是甜蜜。特別是那一頭過肩的濃密長發(fā),如今早已稀疏、花白、謝頂,更多的時候,以一顆光頭面世。在晝夜不舍流水的黨河之岸,我已經(jīng)完成了生命的淬火,人在中年的生命高地,幾分顧盼東去的流水,幾分前行的去意徘徊。
? ? ? ?我不能在這樣的河岸徘徊,我得趕緊離開。
? ? ? ?順著敦煌的母親河邊緣行走,前方就是鳴沙山。
? ? ? ?我經(jīng)常對鳴沙山產(chǎn)生遐想,那就是我總想看看鳴沙山后邊是什么。
? ? ? ?我對很多人都這樣說過?,F(xiàn)在,我居然抵達了鳴沙山的后山。后山也是被流沙覆蓋的流沙。其實,按照地質(zhì)結(jié)構(gòu),流沙之下應該是砂巖的山體,是石頭山,只不過千萬年來這座山一直抵抗著從羅布泊過來的流沙,層層累積,最終砂巖的山體被深深掩埋,成為眼前的流沙的模樣。我的雙腳深陷流沙之中,但我知道這座山的內(nèi)核,是堅硬的石頭。
? ? ? ?我到達了鳴沙山之頂。那泓溫潤如玉的月牙泉就在我的腳下。
? ? ? ?我曾翻閱了大量的河西走廊和西域的地理資料。從那些史料中得知,發(fā)源于祁連山的水系,有的以地表徑流的形式存在,就是明河,比如還沒有斷流之前的疏勒河,在它的河岸之上綠洲成串,生態(tài)演繹著文明 ;也有的在地下潛流,就是暗河,在海拔低的時候才冒出頭來,形成湖泊和明河,比如黨河。地表斷流之后,這些水在地下一直以暗河的方式在流淌,交割成地下水網(wǎng),從未斷絕。比如疏勒河和黨河在敦煌盆地的交割匯聚,并不動聲色地繼續(xù)一路西行,穿過庫姆塔格沙漠,在羅布泊的岸邊露出頭來,滋養(yǎng)了繁盛千年的樓蘭古國。
? ? ? ?這就是大河的生命形態(tài),明河與暗河兩張面孔。
? ? ? ?其實,月牙泉,這個被沙漠擁抱,被人類神話的泉水,它就是黨河地下河的一次拋頭露面。露面在沙漠里的命運并不幸運,想反悔已經(jīng)來不及了,因為隨時有被流沙覆蓋的危險。但鳴沙山奇特的山體結(jié)構(gòu)在風蝕的作用下,它反而獲得了長生。我站在鳴沙山之頂,更能宏闊地看見這個大河的露面,像一條生命的管道,是生命的一個氣孔,它交割出明與暗,歷史與未來。
? ? ? ?我正在突發(fā)奇想時,我看見從月牙泉這個氣孔里走出來一隊人馬。
? ? ? ?我趕緊近看,確實是一隊人馬。那些人馬很自然地從泉水中走出,像從自家院子的一扇大門里走出來一樣。唯一奇怪的是,他們都無聲無息,像是夜行軍。
? ? ? ?先是一支鐵騎,從泉里走出。
? ? ? ?這支鐵騎高頭大馬,鐵制的鎧甲,閃爍著古銅色的光暈。戰(zhàn)馬精神抖擻,戰(zhàn)士們手中的利劍寒光閃閃。仔細一看,他們居然是古羅馬的戰(zhàn)士。我突然想起那支消失在河西走廊被傳說在甘肅永昌的那支羅馬軍隊。他們怎么從這里出來了呢。我驚訝,并莫名其妙,這支軍隊我曾書寫過,他們居然復活在眼前。
? ? ? ?羅馬大軍走完,出來的是一群古樓蘭模樣的美女。
? ? ? ?她們的服飾跟很多書上的圖片一樣。我看過的資料上她們只是圖案,是照片,但現(xiàn)在居然是鮮活的狀態(tài)。她們的長裙鑲嵌著美麗的花邊,眼窩深邃,眼珠仿佛藍寶石一般,顧盼處,暗香浮動。我很想跟她們打招呼,并問問她們怎么會從月牙泉里走出來。是他們來到了我的時代,還是我到了他們的時代?
? ? ? ?正猶豫時,我看見了那個令科學界至今未能尋找到的身影。
? ? ? ?我也曾無數(shù)次看過關于他失蹤的報道。他的離奇蒸發(fā),至今都是不解之謎。他就是 20 世紀 80 年代消失于羅布泊的彭加木。他顯得很疲憊,困倦。他對我視而不見,我真想叫他停下腳步。我想告訴他,很多人在找他,幾十年來從未放棄。我想問他怎么回事,可是,我張不開口。我只能呆呆看著他執(zhí)意遠去,步履沉沉。
? ? ? ?繼彭加木的身后,從月牙泉里居然出現(xiàn)了他的身影。
? ? ? ?那是我所熟悉的身影。他就是那個徒步全中國的獨行俠,最后倒在羅布泊被稱之為探險家的余純順。是的,他倒在了羅布泊那只“大耳朵”的地方,他的倒下成為一次事故,也成為理想主義者的一個故事。我曾為他流過眼淚,為理想主義潸然淚下。他依然背著那個大背包,拄著拐杖,步步為營,走過我的眼前,我的眼睛再次濕潤。
? ? ? ?一個滿身掛著珠寶的西域小女子走了出來。似乎有些面熟,眉眼傳神,但我一時想不起來。她的頭上,是西域公主的桂冠。她的脖子上,是珍寶的珠鏈。她的手腕上,是晶瑩的美玉,一直掛到了肩膀。她的高筒靴上,綴滿了珠寶,簡直就是西域路上的一個珠寶商。摘取她身上的任何一件寶物,都將價值連城。我沒有見過將珠寶“倉庫”攜帶在自己身上的珠寶商,她不怕?lián)尳賳幔?/p>
? ? ? ?她也不說話。但當她路過我面前時,不同于之前的走過者,她居然回眸對我笑了一下。
? ? ? ?我以為是夢,想再細看她的笑容,她居然又笑了一下。那笑似乎在跟我打招呼。這就奇怪了,從遠古走出的人,誰又認識我呢。腦子里閃念飛動,篩選著成千上萬條記憶。突然,我將這個珠寶商的西域小女子與現(xiàn)實里的她對接起來。
? ? ? ?天啊!我一聲大叫 :怎么可能是你!
? ? ? ?這一驚嚇讓我夢回當代。
? ? ? ?我迷迷糊糊從睡袋里爬出來,天地一片漆黑,沒有任何信息讓我分辨出我在何處。剛剛那一幕還歷歷在目,那些戰(zhàn)士、那些美女、那失蹤的科學家,那倒斃在沙漠的探險家,他們?yōu)槭裁炊紡脑卵廊镒叱鰜砹税?。我狠勁甩了甩頭,幾乎能聽見腦袋里叮叮咚咚的響聲。待一陣混響過后,我徹底醒了過來。
? ? ? ? 我看見了自己的帳篷。
? ? ? ? 我也看見了天邊的孤月。
? ? ? ? 我想起那個珠寶商女子,忍不住笑出聲來。
? ? ? ? 我對自己說,下次見了她,一定將這個魔幻所見告訴她。估計,她也會大笑的。
? ? ? ? 我突然明白過來,他們,一直在另一個通道里穿行……
青海人民出版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