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別想逃》十七‖染羨
魏無羨一點沒變,還是那么的盛氣凌人。
北堂墨染也沒變,除了這一身落魄的裝扮和那尚未來得及剃除的胡渣。
魏無羨是一個人進來的,這骯臟的牢房與他雖然簡單卻不失華麗的裝扮格格不入。
“我想辦法救你出去,條件是,你跟我回府。”
魏無羨開門見山,將北堂墨染的矛盾盡收眼底。
北堂墨染緩緩抬起頭,目光上移直直看進魏無羨深邃的眸子。
莫名的別扭隱隱作祟,與魏無羨斗,他總是不愿意認輸,包括這個時候。
冷笑一聲,“條件?你的籌碼呢?”
“我會救你出去?!?/p>
“收起你的假好心,我不需要!”
出去后再用他的權(quán)利將他困于王府?背地里做著讓人惡心的事?
又是一片安靜,魏無羨后背陣陣犯疼,可他硬是將疼痛壓在心底,表面無波。
“這幾月里,你可曾想過我?”半響,魏無羨再次開口。
“當然沒有!”他脫口而出。
隱下一絲苦笑,奈何他可是日日想著他。怕他吃不好,睡不好,心情不好……
“那,你可曾想過你的爹娘,菲菲?”他又問道。
北堂墨染一愣,“你什么意思?”
“你是打算,冤死在這牢中?再也不見他們?就算你忍心,他們又會是什么感受呢?”
魏無羨忽然自嘲一笑,“只是沒想到,轉(zhuǎn)眼你也嘗到了被冤枉的滋味?!?/p>
他的眼神,他的表情,盡是北堂墨染讀不懂的意味。
他什么也不知道,就能確信他是被冤枉的?他究竟憑什么那么相信他,憑什么裝作那么了解他的樣子?
?“也?呵呵,你是在為你自己開脫么?”北堂墨染忍不住冷笑,“我的家人?在你讓皇上下旨逼我娶你的時候,你就是這么威脅我的,怎么,屢試不爽么?”
“北堂墨染!你不可理喻!”
“你麻木不仁!”北堂墨染不甘示弱。“你!”他所做的一切不過是因為愛他,想得到他,那些曾經(jīng)的威脅也不過說說,他怎么可能真的動他家人?
再說謝嫣然的死,與他更是半點關(guān)系也沒有!忍下心中的怒氣,“隨便你,不過我告訴你,你娘知道你入獄的事當場便暈死過去了。真不知道,若是你死了,她會不會想不開……”
“你說什么?!”北堂墨染再也坐不住了,一把抓住魏無羨的雙臂,神色緊張。
“我說什么你聽的清楚,要不要答應(yīng)我的提議,全在你!”
魏無羨將自己手臂上的手狠狠推開,轉(zhuǎn)頭便走。怕是只有這樣逼他,他才能找回一點理智。
心里默默地數(shù)著數(shù),終于在魏無羨踏出牢門的時候,北堂墨染忍不住開口了,聲音很輕,帶著不甘卻又不得不的無力,“……我答應(yīng)你。”
魏無羨停住腳步,背對著北堂墨染的臉上勾起一絲得意的笑,他贏了。
“但愿墨染哥哥,別忘了自己的話才好?!迸R走之前,魏無羨不忘提醒道。
御書房中,皇帝冷著臉,狠狠地將手中的折子砸在了地上,正好停在魏無羨的膝邊。
“胡鬧,你現(xiàn)在知道不知道你的身體了,還去天牢!”
皇帝怒不可遏,忽而瞪大了眼睛,“誰讓你跪著的,給朕站起來!你們還愣著干什么,把逍遙王扶起來!”一邊的幾個小太監(jiān)得到指示后連連點頭,立馬圍上來把魏無羨從地上扶起來。
“皇兄,墨染哥哥是冤枉的?!北环鲋D難的站起身,魏無羨不厭其煩的再次說道。
皇帝頭疼的輕嘆一聲,“羨羨,現(xiàn)在藍曦臣確實失蹤,所有將士都指著是北堂墨染殺的。丞相那邊不依不饒,逼著朕下旨處決,你這里又逼著朕放了他。就算放,也得有個說法??!”
?“……”眼看魏無羨又要下跪,一邊眼尖手快的太監(jiān)立刻托住他下沉的趨勢,皇帝立刻投去一個‘干的漂亮’的眼色。
“要不這樣,朕給你十天時間。十天內(nèi)要是能證明他是無辜的,朕就下旨放人,若是不能,朕也幫不了他?!?/p>
皇帝不得已退步,想了個兩全的方法。
魏無羨不為所動,眼臉輕垂,沉聲問道“若是不能,皇兄要如何處置他?”
“謀害同僚,是死罪?!?/p>
“皇兄,北堂墨染是難得的良將,立功無數(shù),魏國正值用人之際,這個損失我們虧不起!”魏無羨心下一驚,立時將事態(tài)的嚴重上升到了國家的性質(zhì)。
一時擺動的衣袖刮起一陣微風(fēng),將案上零散的紙張拂起,飄落在不遠的地面上。
“正是這樣的人才,犯下這件事,才更留不得。若是有點功績就能目無王法,朕的天下都已經(jīng)亂成了什么樣子?豈不是告訴大臣們,有點功勞的人就可以殺幾個自己看不過的人?”皇帝據(jù)理力爭的反問道。
“墨染哥哥是被冤枉的!”魏無羨再次陳述道。
皇帝看著他堅定地眼,無奈的甩袖背過身去,“朕知道你信他,不管什么時候你都信他。就像當時你勸朕用他時一樣!”
皇帝的語氣帶著不易察覺的憤懣,明明什么都不了解,什么都不清楚。沒有親眼看見,也沒親耳聽見,他就這樣莫名其妙的信他。
“臣弟以項上人頭擔保,墨染哥哥是冤枉的!”見皇帝始終不信,魏無羨又賭上了自己的命,語氣中更顯強硬。
皇帝看樣子是聽得厭煩了,擺擺手,“十日,朕說了十日!下去吧?!?/p>
并不是所有人都像魏無羨那樣毫無理由的就會相信北堂墨染,就算是再寵他的皇兄也一樣。
沒有人會不問原因的相信一個被所有指認為殺人兇手的人,更何況在丞相一黨的虎視眈眈下。
皇帝給了魏無羨十日,可是卻派兵把手了他的王府,不讓他隨意出府。說是若是需要用到什么人,就讓人當他帶來或者派人去傳個話。這般目的也是為了讓他好好修養(yǎng)。
第一個被魏無羨找來王府的人是西風(fēng)烈,情理之中,不過卻是在十日之期已過兩日的時候。
魏無羨想了許多辦法,雖然士兵一口咬定被殺的是真的藍曦臣,但他知道那不是!這分明是場欲蓋彌彰的陷害,若他猜的不錯,真的藍曦臣該是還活著。然而順著這條思路想下去,情節(jié)未免太過可怕。
“那日是那人先下手攻擊的將軍?!蔽黠L(fēng)烈如實回憶道,眼下魏無羨是唯一能救北堂墨染的人,他自然全力協(xié)助。
“可有人看見是他先下的手?”
西風(fēng)烈為難的搖搖頭,“我當時已是與將軍走的最近,將軍動作很快,那人功夫?qū)嵲诓睿徽斜闳チ舜髣?。后面的兄弟估計是沒看清楚?!?/p>
“走在后面的可都是龍騎兵?”若是龍騎兵該是會站在北堂墨染這邊的。
“也有普通士兵,想是都得了好處,都站在了藍曦臣那邊。龍騎兵當時也未看清,沒敢亂說話?!?/p>
“那些士兵的臉你還記得么?”
“分配人馬時大概看過,具體卻是記不清了?!?/p>
魏無羨一手撐著桌角,緩緩站起身子,走至窗邊,略帶暖意的風(fēng)吹在臉上,腦袋有片刻的暈眩,但并不嚴重。
過了好一會,西風(fēng)烈不知他在想什么,剛想開口問卻聽到他的口中忽然輕吐出的幾個暗藏血色的字眼。
“全殺了?!甭曇糨p若浮絲。
西風(fēng)烈愣在原地。全殺了?那可是百余人。更何況他根本并不能詳細知道是哪些人。
“統(tǒng)一龍騎兵的口徑,就說是那人先動的手,功夫差得很,根本不能和藍曦臣匹敵。好好捧捧藍曦臣?!?/p>
他就不信了,那樣的人藍啟仁還好意思說是自己的兒子。
“有不配合的,殺?!?/p>
“王爺……!”西風(fēng)烈震在了原地,他無法相信從眼前的這個人口中說出的話,句句大逆不道,卻出口自如。
他忍不住想勸他,魏無羨卻不給他說話的機會。他繼續(xù)問道:“從京都到義城,十日時間可夠?”
西風(fēng)烈無法跟上他跳躍的思維,只好開口答道:“若是日夜兼程,馬不停蹄,也就能走一個單程?!?/p>
“找個差不多的尸體,打造一套和藍曦臣一樣的盔甲給他穿上。再埋進沙土里放幾天,等時間到了,再挖出來?!?/p>
“……”西風(fēng)烈的手開始抑制不住的抖動。
“所有的事,做干凈了。具體事項,我會再告訴你?!?/p>
直到離開王府,西風(fēng)烈整個人還是恍恍惚惚的。
那個人,他相信他是深愛著將軍的,只是除了將軍,一切生命在他的眼里,都是草芥!全都是一文不值的草芥!令人發(fā)指!
軍營的伙食出了問題,當日近千名士兵食物中毒,吐血身亡,有同北堂墨染出征過的,也有從來沒有出征的。軍營的全部火頭軍,全部處以極刑。
義城的天紅了一片,籠罩著駭人的死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