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魚(忘羨)(八)
南海
五顏六色的珊瑚礁在海水中舒展著身體,圓鼓鼓的燈泡魚像一盞盞移動的燈籠,將海底照耀的如同白晝一般。
少年斜躺在玉床之上,紅色的魚尾閃耀著金光。一個圓乎乎的小腦袋拱入少年懷中,用柔柔的小須蹭了蹭少年的臉。
“別鬧?!鄙倌贽糇⌒『*{圓乎乎的腦袋揉了揉,雙手將它叉起,小東西撲騰著繼續(xù)往少年懷里拱?!昂美玻美??!鄙倌甑氖址潘闪诵『*{親昵地趴在少年懷里,在脖頸處蹭來蹭去。
“夠了,夠了,癢?!辈遍g的酥感讓少年不禁笑出聲來,將小海獅一把抱起,“我知道這幾天冷落你們了,乖?!?/p>
少年撫著小海獅的背,又點了點它的小腦袋,“你知道嗎?大哥不準我再出去了,我現(xiàn)在只能待在自己的寢殿里,你看,”魏嬰看著寢殿四周,“我們現(xiàn)在,在結(jié)界。”
魏嬰摸著小海獅圓溜溜的腦袋,“也不知道藍湛怎么樣了,留下的字也不知道他看見沒?”魏嬰出神地想著,摸著小海獅的手停了下來,小海獅乖乖地看向魏嬰,用它的小短鰭拂著魏嬰的手。
一年一度的進貢日又到了,每年的八月初八海底其他的部落都會向南海人魚王獻上貢品,而南海人魚王會款待各部族的首領(lǐng)。
西海、東海、北海的首領(lǐng)都先到了,最后一個來的是海溝族。海溝族的首領(lǐng)一身拖地長袍,下半身只露出一團黝黑柔軟的肉狀物,大家都只默默側(cè)目看著,并不說話。
海溝族的首領(lǐng)也姓魏,名魏蛟?!叭唆~陛下,”魏蛟拿過身邊侍從捧著的一個木盒,打開。“海溝族進獻夜明珠十顆。”
十顆夜明珠?這也太寒酸了,大家互相看了看,然后都觀察人魚王的表情。
魏蘇面色溫和,讓身旁的侍從接過了夜明珠?!昂衔锂a(chǎn)并不豐富,魏族長有心了。”
“誒,人魚陛下,”魏蛟挑了一下眉,“可別叫我族長,把我都給叫老了,說起來,”魏蛟似笑非笑地看著魏蘇,“我應該叫您一聲堂哥吧?!?/p>
“魏族長,”魏蘇禮貌地笑著,“宴會快開始了,入座吧?!薄鞍?,對?!蔽候郧弥种械挠裆?,朝魏蘇微微欠了個身,“多謝人魚陛下款待。”
魏蛟搖著扇子入了席,其實光看臉,魏蛟也是生得清朗俊秀,只是尾巴……魏蛟下半身的尾巴類似魚尾,但卻沒有鱗片,呈黝黑軟肉狀。
魏蛟本也應該是純血統(tǒng)的人魚,但敗就敗在了他祖父身上。魏蛟祖父其實是上上任人魚王的原定繼承者,但作風荒淫,更在一次老人魚王出征委派其監(jiān)管后方時,竟覬覦自己的繼母。老人魚王一氣之下,將魏蛟祖父流放至海溝,沒想到魏蛟祖父賄賂當?shù)剀姽伲诤侠^續(xù)荒淫度日。
后來老人魚王廢了魏蛟祖父繼承者的資格,魏蛟祖父在海溝破罐子破摔,酒后和海溝沙棘族女子交合,生下了魏蛟的父親。
魏蛟的父親上半身是人魚,下半身卻是沙棘族的泥尾,說他低賤,但他身上卻流著高貴人魚的血。入人魚王室是不行的,但好歹是直系后代,老人魚王思慮再三,將海溝劃為了一塊獨立的封地,讓其子孫在海溝自成一族。
“人魚陛下,今日怎么不見小殿下?”
“阿嬰前些天受涼咳嗽了,醫(yī)師囑咐要靜養(yǎng)?!?/p>
“這樣啊,老夫這有上好的藥材,待會兒給小殿下送去。”東海族長摸了摸花白的胡子,“不過可惜了,您瞧我那三個娃娃,這次非要跟著我出來,就是想一睹小殿下的風采?!?/p>
“白族長客氣了,阿嬰還是小孩子一個,哪來什么風采。”魏蘇有禮貌地和東海族長寒暄著。
病了?魏蛟挑了一下眉,這可真是稀罕事。外族人或許不知,他這個和他同歲的高貴堂弟可是難得的金尾紅鱗,這種體質(zhì)別說生病了,就算被捅一刀,恐怕也能立馬復原。
“去查探下,”魏蛟慢悠悠地摸著酒杯,“那位今日為何沒來。”“是,主人?!?/p>
過了一會兒,魏蛟身邊的暗衛(wèi)回來了,靠近魏蛟耳語了一番?!坝幸馑肌!蔽候苑畔戮票?,“待會兒宴會結(jié)束,叫魅姬過來。”
是夜,一股若有若無的綠煙飄進了結(jié)界。
“小殿下還是不肯吃東西嗎?”明珠接過退回來的一點沒少的點心,又走進魏嬰的房間。
“小殿下,”明珠將點心放下,“您多少吃點。”
“明珠姐姐,”魏嬰套拉著腦袋,聞到一股香味,是從明珠身上散發(fā)出來的,是一種很濃郁的、讓人一瞬間忘卻煩惱的香。魏嬰抬起頭,“明珠姐姐,今日你…似乎與往日不同?!?/p>
“小殿下,哪有什么不同,”明珠將點心推近魏嬰,“小殿下快吃吧?!蔽簨肟粗髦?,她整個人變明艷了,是為什么呢?
“啊,明珠姐姐,今日你化了妝,”魏嬰拍著腦袋,“明珠姐姐,你不是一直不喜妝容嗎?怎么…”
明珠莞爾一笑,“女子哪有不喜妝容的,以前我不好意思畫罷了。小殿下,這妝好看嗎?”
“好看?!蔽簨爰毤毧粗髦?,感覺朦朦朧朧的,是她又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