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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故地

2023-08-04 11:26 作者:Limap_  | 我要投稿

????????“……據(jù)最新消息。今日,吉拉德城內(nèi)再度發(fā)生異常的聚集性活動。大量人群在目前無人居住的南區(qū)聚集,人群內(nèi)部發(fā)生武裝沖突。據(jù)估計,參與此次事件的市民約有170人。人群對南區(qū)建筑造成少量破壞,并產(chǎn)生了數(shù)目可觀的傷亡。截止至報道時,當?shù)匚窗l(fā)現(xiàn)生還者。

  “有知情人士透露,此次聚集性活動是針對長期居住于南區(qū)的一位市民發(fā)起,但并未取得成功。有市民聲稱,在從南區(qū)附近經(jīng)過時,看見這位南區(qū)居民與改造程度不同的襲擊者發(fā)生沖突,并最終全身而退。有人認為,這與八年前的屠城事件具有一定關(guān)聯(lián)。具體情況仍待進一步取證?!?/p>

  昏黑的光下,唯有全域?qū)崟r廣播在不休不止地工作。三維投影的播報員,有著水藍色齊肩短發(fā)、面目清秀的年輕女子,正努力地朗讀著源源不斷的文稿。重新開業(yè)的酒館,內(nèi)部構(gòu)造與先前別無二樣。最初選擇保留廢墟一般的裝潢,或許正是準備好了以此應對不可預料的襲擊。

  赤羽難得一見地窩在桌邊,一言不發(fā)地向嘴里傾倒液體。她已經(jīng)修好了飛行器的外殼,因此得以重新將碩大的金屬雙翼背在背上,令原本就有些畏懼的其他顧客設(shè)法挪到離她盡可能遠的位置。她板著面孔,嚴肅地盯著玻璃酒壺,不發(fā)出一點聲響。麥麥則有點擔憂地坐在側(cè)面。她用暗色的長條形眼罩遮住無法正常工作的雙眼,面孔卻朝著赤羽的方向,仿佛正在焦慮地注視著這位擁有紅色短發(fā)的同伴。

  與往常不同的是,一面貼墻的混凝土桌邊,還坐著另一位年輕的女子。星塵在冰涼的石塊座椅上正襟危坐,眼神卻不知該投向何處。她時而看一眼桌上的酒壺,時而轉(zhuǎn)頭,望向懸掛在高處、不斷變化的全域?qū)崟r廣播,如坐針氈,卻又不敢妄動。

  自從她在鐘塔腳下迫降,狼狽地摔落在這斑駁的地面上,面前的兩位女子就對她施加了稍微有些過量的關(guān)心。不論是直接將她請入住處,還是索性幫她一口氣修好了飛行器破損的底部、終日張羅著尋找可以補充飛行器燃料的途徑,都讓她有些受寵若驚?;蛟S,在十年之前,一切都還沒有發(fā)生的時候,她會很樂意接受這樣的幫助,再滿心歡喜地盤算著將來要如何回報,或許是在自己終于能夠去往不同的地方旅行時,源源不斷地向此地投遞各式各樣的明信片,讓薄薄的紙張代替她自己跨越遙遠的距離、維系這一段機緣。然而,在這個沒有人敢于望向未來的糟糕的狀況下,連接受一點幫助,都讓人有些戰(zhàn)戰(zhàn)兢兢。

  星塵垂著頭,坐在桌邊。她不太敢嘗試面前玻璃壺中被顧客稱為是“酒”的飲料——可能與她長期駕駛飛行器,要隨時準備從來自地面與天空的各式襲擊中脫身有關(guān)。

  “確實沒有別的辦法。”赤羽嘟嘟囔囔地說著,“沒有。但我真的不想去,我花了那么長的時間、流了那么多血才從那鬼地方出來。我這輩子都不想再看到它?!?/p>

  星塵知道“它”指的是什么。那是自改造的技術(shù)得以普及之后,人類最惡劣的發(fā)明之一。負債者或是沒有生計的人被集中在一起,用作新型改裝技術(shù)的第一手實驗材料。而檢驗這種全新的改造是否成功的手段,則是讓這些人自相殘殺?!岸帆F場”,這是人們給它的稱呼。不論這個組織官方的名稱叫做什么,“斗獸場”的惡名早已為它覆上不可洗去的沉重土壤。

  “那么多!”赤羽說著,又灌下一口酒。她的聲音里,竟帶著些哭腔。

  麥麥不知道該說什么。她摸索著,拽住赤羽伸向下一個玻璃壺的手。“別喝了。”她說。

  赤羽沒有反抗,只是換用另一只手,將玻璃壺端在手里。

  “嗯,那個,”星塵小心翼翼地開口,“謝謝你們,我還是……自己去吧,我能找到地方。”她拿出掌上電腦,握在手里,“我真的能行,我……”

  “不行?!背嘤稹斑选钡匾幌聦⒖帐幨幍牟A卦以谧烂嫔?,毫不留情地打斷星塵的話,但仍舊沒有抬頭看,“不行……”

  “我跟她去?!丙滬溦f,“我們?nèi)ゾ托??!?/p>

  “不行?!背嘤饒猿终f,考慮片刻卻找不著理由,只能不斷地重復這一句話,“不行。萬一你們又被盯上了……”

  “我、我很能跑路的!”星塵說。她意外地發(fā)現(xiàn),自己好像也找不到什么話來拒絕或者推脫。剛剛,就在剛剛,不遠處才發(fā)生了血流成河的襲擊事件,而赤羽此時還綁著浸血的繃帶、貼著稍能止疼的膏藥。

  赤羽終于放過了桌上的酒壺。她將手指插入發(fā)絲中,用手肘撐著桌面,深深地埋下頭。

  

  正如她自己所說,赤羽來自人們口中的“斗獸場”。

  十多年前,一切尚未發(fā)生變化的時候,這種被稱為“斗獸場”的組織已經(jīng)開始生根。那時候,只有十來歲的赤羽在酒館中,一如既往地與同伴拼酒取樂,在開懷大笑的間隙略微憂慮回家之后如何應對家人的痛罵。她以千杯不倒的名聲,在同伴中有著十足驕傲的地位。不論何時加入這一聚會的年輕人,都會來儀式性地和她拼上幾杯。有人也會不服氣,抱著成打的酒精飲料前來挑戰(zhàn),但最后無一例外會狼狽地嘔吐著大敗而歸。

  那一天,赤羽一如既往地和同齡的友人開懷痛飲。同道的朋友一個接一個地醉倒在周圍,并沒能引起她的注意。直到她意外地發(fā)覺,頭腦竟變得有些昏沉,而飲料的消耗量還不足平日的三分之一,她才意識到,情況或許與往常不同。她癱坐在酒館的沙發(fā)上,看見一幫裹得木乃伊一般的灰衣人從門口魚貫而入,用傲慢的眼神打量著躺在地上的一具具身體,路過時再用鞋側(cè)踢上幾下。跟在后面的灰衣人兩兩一組,將地上的年輕身體抬起,迅速地搬出酒館門。赤羽慌了,想要喊叫或者脫逃,卻發(fā)現(xiàn)渾身上下使不出一點力氣,骨頭像是已經(jīng)被人抽走,就連眼瞼也支撐不住。

  在驚慌失措之中,她昏睡了過去。

  等她再次睜開眼睛,周圍的一切都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她被關(guān)在昏暗狹窄的房間中,和大量年齡相差不大的同齡人一起。那些年輕的男子或者女子,瑟縮在房間的角落里,不敢出聲,也不敢交談。鐵質(zhì)的房門外,有一丁點響動,都會惹得所有人渾身一個激靈。

  如果說這只是不幸遭遇的預兆,那么接下來發(fā)生的事情,無疑是不幸的具體化表現(xiàn)。不斷有哭泣與叫喊聲從門外傳來,那些聲音都屬于年輕的人們——其中包括一些赤羽熟悉的聲音,那些曾和她一起在酒館里亂叫亂唱的聲音。聲音從門口經(jīng)過,再漸行漸遠,最后消失。沒有人知道他們?nèi)チ四睦?,直到有人來打開這扇冰冷的鐵門。

  一排一排的人被從門口帶出。輪到赤羽時,她努力地掙扎,想要逃脫,卻無濟于事。從門口進來的男人,用極其巨大的金屬手掌,將她的手臂捏得嘎吱作響。她咬住嘴唇,沒有慘叫出聲,不情不愿地擠入了瑟瑟發(fā)抖的隊列之中。

  一隊又一隊的人在陰森潮濕的走廊中行進。他們經(jīng)過數(shù)間完全相同的鐵門,拐過難以計數(shù)的彎,先前消失的聲音又重新變得清晰起來——只不過這一次,是在慘烈地嚎叫。此起彼伏的嚎叫充斥在走廊中,本就冰冷陰森的走廊更增添了幾分寒意。被壓抑的哭泣聲漸漸涌出,最后匯成磅礴的一束。

  他們被連推帶搡地關(guān)進另一個房間。兩三個大漢走上前來,將他們挨個固定在藍色的床上。

  慘叫聲的來源很快便為人所知,因為他們自己也都變成了來源。以同樣的藍色口罩蒙面的白衣人,拿著刀和遠遠不夠的麻醉劑,注入這些尚未經(jīng)歷太多人事的皮膚之下,然后迅速地用刀刃將皮膚剖開。他們用鑷子挑出一些神經(jīng),和經(jīng)過處理的合金導線緊密相接,再埋回體內(nèi)。原本完好無損的肢體被鋸下,換上閃爍著金屬光澤的、形態(tài)并非完全一致的義肢。給這個過程伴奏的,是未能被完全麻醉的人們早已沙啞的慘叫聲。

  赤羽被面朝下按在床上。她感覺自己的背部被剖開,脊柱與渾濁的空氣相接,遲鈍與某種難以名狀的幻覺取代了疼痛,讓她仿佛浸沒在可以暢快呼吸的海水之中。她頭腦昏沉,口中發(fā)出粗重的呼吸聲,卻沒有叫喊,甚至當她的左側(cè)小臂被整個卸下、鉆頭在她的肱骨中移動時,她都沒有叫喊。她保持著詭異的微笑表情被抬下床,人們才發(fā)現(xiàn)她早已昏厥過去。

  這一次規(guī)模龐大的改造手術(shù)的結(jié)果,絕大部分是失敗的,其中不乏相當比例的人,因為過于劇烈的疼痛而當場猝亡。一場浩劫下來,原本恐怕住著上百人的房間,只剩下了寥寥的十來個人。其中大部分被裝上了利用神經(jīng)電操控的肢體,只有一兩個人在承受了純機械結(jié)構(gòu)的改造后仍舊存活下來。

  赤羽就是其中的一個。她的左側(cè)小臂內(nèi)部依靠滑輪與杠桿傳動,顯得過于龐大,并且有些笨拙。她反復嘗試活動最末端的手指,每一次移動,仍屬于生理結(jié)構(gòu)的骨頭便發(fā)出隱約的疼痛。她記得她的脊背也曾被動了手腳,但從外面看上去,沒有絲毫的變化。

  大約是管理者的一群人聚在昏暗擁擠的居室之外交頭接耳。這十來個人被塞進紙盒一般的屋中,在重疊了三層的窄小臥床上茍且偷生,逐漸恢復被手術(shù)剝奪的體能。他們謹慎地交談,絕不讓多余的話語浪費自己十足有限的體能。

  如果僅僅是瑟縮在這個狹窄的角落,也并非完全無法生存。只是,還沒等他們真正喘過氣來,另一扇鐵門向他們打開。

  那里面,才是真正的“斗獸場”。

  兩個或者多個人被驅(qū)逐著,走上冰冷的高臺。在這塊被鐵籠罩住的圓形區(qū)域內(nèi),只有擊倒其他所有人、保持站立直到最后的,才有權(quán)離開。而所謂“擊倒”,其實是“殺死”的另一種表達。

  剛被推進鐵籠的人放聲哭泣。對于這些太過年輕的生命,連殺死一只用于肉類生產(chǎn)的小型鳥類都顯得殘忍,更遑論去將強行移植在體內(nèi)的鈍器揮向鏡子一般的同伴。他們相擁著,蹲在鐵籠的中央,等著日月更替、眼淚流盡,一直到失去了抬起手臂的力氣,都沒有任何人前來打開堅固的籠門。

  他們被活活地餓死在了里面。

  第二批被送入鐵籠的人,想盡一切辦法要抵抗這種命運,卻只導致了一個年輕的男子在鐵籠的門口被管理者一把捏斷了脖子。鮮血從鐵籠的底部滲入高臺。兩個無助的人各自蹲在一邊,沉默地對視。

  然后,其中一人站起身,將換成金屬義肢的右腿,狠狠地踹向地面上的人……

  

  赤羽看到,那個人最終活著回到住處時,臉色青灰,如吉拉德城一成不變的天空。他拼命地顫抖,干嘔,最后嘔吐出一灘血,松開了緊握著床板的手。

  很快就會輪到她——是不是要殺掉另外的一個人,或許那個人就睡在自己的上鋪,睡在鄰床,曾經(jīng)在半夜抽泣時互相懷念過彼此的家鄉(xiāng),是不是一定要殺掉他,才能找到唯一的出路?當赤羽被提著衣領(lǐng)、扔進鐵籠時,她仍沒能想明白。但當她看見和自己一起進入鐵籠的男生,兩眼發(fā)紅,肌肉緊繃,青筋暴起時,她明確地知道,不論自己是不是要殺了別人,保證自己能活下來,一定有相當?shù)谋匾?/p>

  她被那個身材瘦小的男生死死地按在地面。她感覺到,對自己的脖頸發(fā)力的手正在猛烈地顫抖。男生被替換的部分是細棍一般的整條手臂。得到替換的肢體在他的身上顯得過于龐大且沉重,他連順利地舉起這塊金屬都顯得有些吃力??墒乔笊挠屗T足了力氣,高高地將手臂舉起。

  赤羽將左手伸向后側(cè),反手抓住他脆弱的手腕。

  在讓她自己都感到驚詫的清脆響聲中,男生的骨頭碎成數(shù)塊。疼痛與脫力讓沉重的金屬手臂垂直砸下,砸在男生的身體上,砸在赤羽的身旁。她不可思議地轉(zhuǎn)頭,看見胸廓拆散、內(nèi)臟盡數(shù)破裂的男生躺在旁邊,七竅流血。

  被抬出鐵籠的赤羽四肢僵硬,面無表情。管理者以前所未有的輕巧手法將她抬到一間從未去過的房屋中,扔在熟悉的床上。赤羽圓睜著眼睛,盯著頭頂空無一物的天花板,一動不動。甚至連一個陌生的女人出現(xiàn)在視野中時,她也視若無物。

  這個女人想必也是管理者之一,但與平日里游走在各個房間之間的那些人不同。那些人終日穿著灰黃色的服裝,用高高立起的衣領(lǐng)遮住大部分面容,像是房屋某一角的昏暗脫離了原位四處飄動。他們一般不屑于同語言發(fā)布命令,而是直接動手,提起某個人的領(lǐng)口,將他扔往別處。此時這些囂張的人卻跟在女人身后,背著雙手,直直地站立著。

  女人有著淺青色稍長的頭發(fā),在側(cè)邊梳起一只簡單的發(fā)辮。她化了妝,潔白的臉孔與艷紅的嘴唇在昏暗的光下顯得有些瘆人。她走到赤羽的床前,帶著似有似無的微笑,端詳著這個身形嬌小的年輕女孩,在某位管理者的低聲匯報中略微點了點頭。她用稍顯低沉的聲音回應了些什么,但從她鮮艷的嘴唇中蹦出的字句就像霧氣背后的建筑物輪廓,難以分辨清晰。赤羽聽見他們離開,女人腳下的高跟鞋踩出清脆的聲響。她沒有想過,自己有朝一日還能再見到這位略顯高貴的管理者,因為在此時,一支針管從她的大腿中部插入。

  彼此殺戮的狀況并未持續(xù)太長時間。畢竟,可以前來參與爭斗的人,也并非無窮無盡。幾批未曾見過的面孔進入用于居住的小屋,然后又不知消失在何處。原本便沉默的狹窄空間,更是被死寂填滿。

  規(guī)則發(fā)生了改變。大概是因為這群管理者需要資金來源(當然,這是赤羽日后的推測),當她在數(shù)日之后,拖著被從中部截斷替換的雙腿踉蹌著,再一次被趕進熟悉的鐵籠里時,她意外地發(fā)現(xiàn),鐵籠周圍的看臺上,坐著幾個觀眾。當她揮動拳頭,將想要把自己逼上絕路的對手撂倒時,周圍竟還傳來稀稀拉拉的掌聲。

  從那時起,爭斗成了一種罕見的表演。沉默的人觀察獲勝者使用的姿態(tài),用自己的生命嘗試復現(xiàn)、嘗試在鐵籠中,為了能夠走出去而更快地撂倒同樣沉默的人,引發(fā)觀眾的陣陣喝彩。有時,為了獲得更多的關(guān)注,甚至會有真正的野獸出現(xiàn)在籠內(nèi)——饑餓的巨犬,獠牙從兩側(cè)伸出的餓狼,以及同樣接受改造、早已看不出物種的四足生物。他們嗚咽著,依靠本能而非恐懼沖上前去,將僅僅在情緒方面更勝一籌的對手撲倒撕碎,當場咽下。而在更大概率是由金屬結(jié)構(gòu)組成的拳頭下倒下的人,有的在數(shù)日之后重新登場,有的則從此徹底失去蹤影,去向不明。

  很快,隨著觀眾數(shù)量的增多,出現(xiàn)在鐵籠里的面孔也悄悄地改變了成分……

  赤羽后來才清楚,這一套規(guī)則上的修正實際上是為了擺脫為數(shù)不多的觀眾對這項活動合理性的猜疑;在那時的社會狀況下看來,這種猜疑稍顯荒誕。不過,對于棲居于斗獸場的底層、昏暗的住房中的他們而言,規(guī)則的變化卻在無意間帶來了新的希望。有人提出,希望讓部分出色的格斗者離開場地,訓練自家的護衛(wèi);而管理者所要求的條件,是一定量的金錢。除此之外,竟然有人為了尋求刺激,主動請求參與這種改裝者的格斗;而觀眾在某場格斗中下注的盈利,也可以按照一定的比例返還給幸存的格斗者。

  規(guī)則相關(guān)的文書有些過于繁冗,讓人不愿仔細閱讀。但站在場地一角、遠遠望著懸掛在高處的細小字跡的赤羽,看見了離開的機會。

  她縮在自己的臥床上,悄悄拆開手臂與雙腿上的傳動裝置,摸索它們活動的原理,再利用臥室墻角散落的廢棄鐵釬,敲打那些細小的滑輪,試圖讓它們更加有力。而在數(shù)十次失敗、尋求負責修理相關(guān)裝備的管理者幫助時,管理者不耐煩地將她一腳踹開。因為相似的原因,只能畏首畏尾地躲在管理者附近等待機會的格斗者,也在這一次遭了秧。

  赤羽無奈,安排上場的時間又迫在眉睫。她只好用盡渾身解數(shù),將散成一攤的零件重新拼湊回去,卻意外地在鐵籠中發(fā)揮了較為出色的效果,為她的賬戶增加了相當可觀的一筆。等她半跛著回到臥房,她的床邊竟然聚集了幾個提著破損肢體的人。

  沉默,全都在沉默著。即使到了這個時候,站立在她旁邊的人也不曾開口。赤羽環(huán)視他們,看著他們位于陰影中、枯瘦且有些絕望的面容,不想就這么答應,但又沒發(fā)拒絕。半晌,她說出整間房屋中第一句,也是唯一一句話:

  “修不好不賴我?!彼喍痰卣f。

  從此她便承擔了周圍幾乎所有人的修理工作。對于精密的電子器件,她無計可施,但好在這類器件并不容易損壞。用于搗鼓軸承與傳動桿的鐵釬已經(jīng)被磨出特定的刻痕,原本的銹蝕也被磨出锃亮的金屬光澤。就像給她下注與獲勝的按鍵,油光發(fā)亮,卻沒有實質(zhì)。

  在反復的練習中,赤羽逐漸將斗獸場特有的格斗術(shù)練得爐火純青。她和居住在斗獸場中的每一個人搏斗過,因為勝率極高且打斗精彩,而在觀眾之中取得了極高的人氣。某一日,她曾經(jīng)一只手拎起一名管理者的衣領(lǐng),逼問他應當屬于自己的酬金為何不翼而飛。管理者已經(jīng)難以再忽視這位從第一代幸存至今的格斗者所表現(xiàn)出的危險特性。單純的承諾已經(jīng)無法搪塞她這樣的角色,能夠被欺騙的人早已在鐵籠中倒下化為塵灰。

  于是,很短的時間之后,赤羽被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管理者請入了一間狹窄的屋子。房間內(nèi)有著僅次于露天的鐵籠內(nèi)所擁有的明亮光照,手術(shù)臺上鋪著潔白的床單,有模有樣的工作人員穿著潔白的長袍,端端正正地站在工具臺旁。

  “你的報酬。給你?!惫芾碚哒f。

  突然冒出來的半打大漢一齊涌上前,將赤羽按在手術(shù)臺上,用鎖鏈與皮帶牢牢地捆住。赤羽拼盡全力地掙扎,尚且擁有青筋的部分突出猙獰的輪廓。她一口咬住一個管理者的手臂,撕扯下一塊衣物與一整片皮肉。然而,這些簡短的反抗并沒能改變她的處境。一針空前有效的麻醉劑下去,所有的事情全盤歸零。

  等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第一個出現(xiàn)在眼前的,是那個擁有者淺青色長發(fā)的女人。

  “看起來不錯。希望使用起來,不會有太多的麻煩。”她佩戴著標準的微笑,對身旁穿著毫無特點的正裝的人說。

  赤羽咬緊牙關(guān),記住了這個女人外表能看出的每一個細節(jié)。

  這一次之后,赤羽的背上多了一雙震懾力大于實用價值的金屬翅膀。原先狹窄的臥室難以容納如此的龐然大物,不過管理者從未計劃過將她安置在別處。她只能俯臥在床上,感受著背部沉重的壓迫,勉強入睡。

  有了這套看上去十分駭人的裝備,她理應得到的報酬變得更高。不過,這些錢一如既往地不翼而飛。

  赤羽明白,繼續(xù)找管理者糾纏已經(jīng)沒有太大意義。即使這幫人還有些許的良心去感到絲毫的理虧,也絕不可能將從未許給她的承諾兌現(xiàn)。她只得另尋出路。偶然的一日,她靠在觀眾席與鐵籠之間的欄桿上,看見一個正瞪大眼睛、渾身閃閃發(fā)光的珠寶裝飾也難以掩蓋青澀意味的少年。她想到了辦法。

  

  至于最后,赤羽究竟怎么從這位不諳世事的公子爺手里一次性套到足以將自己贖出去的金錢,是沒有人清楚的故事。若是有人膽敢去問赤羽,那一定會被揍得頭破血流。不過,知曉她在斗獸場中,用只求生存的方式,究竟讓多少人從此不再睜眼的人,大多都無緣與她再次見面,而那位傳說之中的公子爺也再未出現(xiàn)過。就連曾經(jīng)將她踢入陰影、用驅(qū)逐的皮鞭將她趕進鐵籠的管理者,恐怕也不想再度見到她吧??傊?,當她拖著疲憊的身軀,拿著從富家公子手里訛到的值錢玩意,從觀眾進出的側(cè)門走出斗獸場時,已經(jīng)是六七年之后了。

  她從未指望過,曾經(jīng)居住、生活的地方會一成不變,等待自己去尋找,但擺在面前的變化,還是讓她大驚失色。除了斗獸場這樣的建筑,在修繕之后仍舊有模有樣,吉拉德城其他區(qū)域,已經(jīng)快要化為完完全全的廢墟。倒塌的建筑辨認不出它們曾經(jīng)的用途,原本筆直的道路被殘渣擠成扭曲的線條。有時,在受損較為輕微的地區(qū),尚且有斑駁的墻體豎立,甚至有整棟的矮樓還矗立在地面之上;只是在這些建筑當中,不再有活人生存的痕跡。她走過難以穿行的廢墟表面,其間的寂靜比斗獸場的地底更甚。她想要找到其他的、活著的“人”,想要繼續(xù)活著,僅此而已。

  

  “我被人弄進了那個地方,打了大概八九年的架。實在是很想活著,但在那地方,永遠是幾個人當中只能活一個。這沒道理,我不想把無冤無仇的人就這么弄死……然后就想辦法出來了?!背嘤鹱约菏沁@樣說的。她抬頭,瞇著眼睛,盯著全域?qū)崟r廣播中不斷晃動卻一直在值班的女子,嘴唇輕微地動作,“我看見這附近有人,跑到鐘塔腳下,結(jié)果有人說我踩了他們的地盤,要收拾我。我揍了他們一頓,但還是無處可去。后來麥麥給了我點吃的?!闭f到這里,她微微笑了一下,“然后我就賴上她了。雖然還是得靠打架過日子,但現(xiàn)在嚇唬嚇唬就能收場,也還算不錯?!彼瓜骂^。

  星塵有些不好意思地搓著衣袖??赡?,她也是想靠做點還算得上是善良的事情,去填補那些無可奈何的過去吧……

  “總之?!丙滬滈_口,聲音稍微抖了抖,“總之,你放心,我?guī)ハ朕k法?!?/p>

  “不行,有些人真的不是嚇唬嚇唬了事的……”

  星塵悄悄看向?qū)γ娴呐?,卻驚異地發(fā)現(xiàn),赤羽用手腕抹了抹眼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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