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你有什么想說的嗎？”在一間純白色的小房間里，陳說出了她的第一句話。

審訊室已經(jīng)被她見證了多次的心理博弈，單就唯獨這一次她徹底沒了把握。

畢竟面前的人太熟悉了，平時作為朋友或許還能聊上幾句，但是在這里，恐怕這得醞釀好久。

“沒有，因為我沒做?！?/p>

赫默溫柔的聲音在房間里彈了好幾個來回，兩個女人又一次陷入了沉默。

醫(yī)療總長知道在這里無法掙扎，便安穩(wěn)的坐在了板凳上，多余的鍍鉻手銬扣在了她的手腕上。

陳現(xiàn)在也有些坐立難安，在桌子底下反復(fù)的用自己的手搓著大腿，至于壓力的來源——是左側(cè)白色的墻壁——鬼知道后面誰知道站了多少人，又有多少人對著她們兩個人評頭論足。

每一幀的表情都會被摳出來交給計算機進行分析。

哪怕能多說一句都好啊。

“其實你知道的，我很愿意聽到你的說法，所以愿意交換嗎？”

陳估計了這樣的學(xué)者會喜歡的等價交換。

赫默沒有說話，在這樣的情況下，一般人說不出也很正常。

莫名其妙的被冠以罪名，又被莫名其妙的押進警局，就像是一個千古罪人。

如果僅從事實上來說的話，快了。

對面的警官盯著面前的赫默，手邊還摞著一沓厚的文件，陳在某種程度上獲得了一些底氣。

“好吧，既然你不想說，我也不勉強，就當(dāng)我自說自話了。”

一張張紙被推到了赫默的面前，監(jiān)控截圖，中樞數(shù)據(jù)，大量她熟悉的地點和名詞出現(xiàn)在了她的眼睛里。

“你看這張截圖，這是幾周前萊茵生命下班時間時在規(guī)定外時間進入四級實驗室的一名進入者，你覺得眼熟嗎？”

陳還是稍微刻意的保留了欲擒故縱的感覺，輕易放過任何一個潛在的犯罪嫌疑人明顯是不符合職業(yè)道德的。

“當(dāng)然不認識。”赫默簡單的回答了一下，這么黑的截圖，連臉都看不清，更別提什么辨別身份了。

“請看這張中樞的數(shù)據(jù)記錄，此次進入使用的是你的身份牌?！?/p>

“我想你應(yīng)該知道在我們?nèi)R茵補辦需要專人許可，我可沒有提交過這個申請?！?/p>

“我們知道，我沒說你一定是罪人，只是犯罪嫌疑人?！?/p>

“可是僅僅兩條證據(jù)就要把我抓起來嗎？”

“當(dāng)然不是，遠遠不止?！?/p>

市長巴不得把絕大部分人全抓起來認認真真審一遍，但是時間和條件不允許。

赫默還是安靜的很，她知道正義會給她一個說法的。

“我的崗位需要我，我要求回去工作?！?/p>

“恐怕不可以?！?/p>

“為什么？”

“市長已經(jīng)簽署了相應(yīng)的應(yīng)急文件了?！?/p>

“可是——”

“請放心，總長又不是你一個人，你不相信你的同事嗎？”

“當(dāng)然相信，當(dāng)年我們一起進出四級實驗室，相互照顧的很好?！?/p>

“或許你現(xiàn)在呆在這里是最有意義的。”

赫默看了看自己眼前的陳，撩動了自己的手銬發(fā)出了了嘩嘩的聲音。

赫默很清楚四級實驗室的威力，“或許已經(jīng)于事無補了?！?/p>

“不，萊茵生命已經(jīng)開始研制解藥了。”

“時間上幾乎——”

“你為什么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同事？”陳這句話不是出于警察的身份，而是作為一個朋友。

“陳，這種事情可不是講奇跡的地方，我可能不了解你們的職業(yè)，警員可以憑借經(jīng)驗和練習(xí)來創(chuàng)造奇跡——完成任務(wù)，但是醫(yī)學(xué)完全不一樣，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沒有什么萬一獨特，越是認為值得賭上一把，就越是輸?shù)镁??！?/p>

“我們學(xué)醫(yī)的，很明白人心禁不住考驗，崩潰絕對不能發(fā)生。”

陳帶著惆悵的眼神看著左邊的假窗，不知道對面的人會是什么樣的表情呢？

這時一個少見的甜美的笑容出現(xiàn)在了陳的面龐上，玻璃對面的男人們心臟一抖，女人總是能在特別的時候撩撥男人緊張的神經(jīng)，明明就是一場暗無邊際的黑龍卷。

冷色的天空，陽光都要陰暗示弱，可就是這樣的凄冷，居然能有這樣的一個溫暖的笑——真是不可思議。

冷熱碰撞，黑白交加。劇烈的碰撞給了一種別樣的美感。就在所有人品味這個笑容的時候，它一瞬間便溜走了，就像是一場幻覺，可人們又不愿意承認。

【35】

在會議當(dāng)中分配第一治療方案的小組已經(jīng)忙碌了起來，這樣的大規(guī)模實驗很快讓設(shè)備不堪重負，一個早上各種各樣的報修單和物資申請從萊茵生命的生物學(xué)、基因?qū)W和免疫學(xué)專家的手下被寫了出來，整整齊齊的躺在了手推車里，很快就制造出了一個白色小山。

德文察，項目的一號長官對面前的病毒仍舊一籌莫展，但是他的知識和經(jīng)驗告訴他——只要按照步驟來，會有結(jié)果的，畢竟這才剛剛開始。

他一抬頭，看到了從今早就滿臉沮喪的寇爾，依照平時，或許他會有什么好的點子和意外地發(fā)現(xiàn)，作為德文察的關(guān)門弟子，同時也是得意門生的寇爾似乎像個漏了氣的皮球。

德文察離開了自己的實驗桌，走到寇爾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出來一下?！?/p>

德文察指了指門，自己先行離開了?？軤柗磸?fù)思考也沒有明白出去的原因，但還是挪動了腳步。

安靜的長廊里，出現(xiàn)了兩個人的身影，攝像頭很快鎖定了他們。

“出什么事了嗎？為什么沒精打采的？”德文察從口袋里搜出一包煙，遞了過去。

寇爾從紙包里抽出一根帶濾嘴的煙卷，卻沒打算點燃，只是夾在手上。

“沒什么，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

“還好，個人感情問題?！?/p>

德文察笑了，“什么問題？你這么大的男孩子，我當(dāng)然知道你的原因?！?/p>

寇爾也不好意思多說，只好苦笑著抖了抖沒有點燃的煙。

這里是禁煙場所，吸煙室在走廊的西邊，這些學(xué)者都明白時間緊迫，所以沒有向那邊走去，就連德文察也沒有過去的意思。

“是因為星極嗎？”德文察相當(dāng)?shù)靡獾男α艘幌?，他相信他猜得沒錯。

寇爾點頭。

“別灰心，有些東西總會有的，面包會有的?！?/p>

“可是不是我要的面包啊?！笨軤枦]有在意面前的一號，先吐為快。

德文察把沒有點燃的煙卷在進嘴里，吸了一口氣，煙草淡淡的味道還是進入了肺里。

“真是個小屁孩，哈哈哈——”

“你知道我和我的妻子分過多少次手嗎？”

寇爾當(dāng)然知道萊茵生命工作者的信條之一，不道聽他人的私生活。

“四次，足足四次，可到頭來不還是我贏了。”

寇爾像是聽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東西，皺了皺自己的眉頭。

“別慌，你有的是機會?！钡挛牟煸僖淮闻牧伺乃募绨?。

“回去把手推車里的文件送下去，趕緊恢復(fù)正常，不然就趕緊回寢室睡覺去?！?/p>

寇文沒說話，只是煙卷被抓的變形了。

“聽明白了嗎？學(xué)生？”德文察用著另外一種口吻提示著寇文。

“聽明白了?！?/p>

“去吧?！?/p>

德文察見寇文走進實驗室后，踏著正步向西邊走去。

“這就是我們走的路。”假裝還在軍營里的德文察抓著一把虛空，而吸煙室就在遠方。

【36】

寇文清醒了點，拍著自己的腦袋，嘲笑著自己的弱小。

他一口氣走到第一排，從同事的桌角上抽走了所有的申請。

二等萃取液申請

索氏提取儀申請

實驗血清申請

就這樣一路走來，兩個大拇指蓋厚的申請被寇文收進了手推車。

在抽走德文察的申請后，他推車打算離開。

在最后一排沒有人坐的地方，有一張孤零零的A4紙?zhí)稍谧雷由稀?/p>

那是一張?zhí)顚懲暾纳暾埍?，可是無人認領(lǐng)。

寇文沒有上心的拿起那張申請表，放進了手推車里。

實驗室通常是流動性的，上午這里原本還是化學(xué)實驗室，到了下午就變成了生物實驗室，萊茵的目的是增加不同方向的科學(xué)家相互認識的機會。

“或許是上一班的人落下的?！笨芪淖匝宰哉Z的看了看申請表的內(nèi)容。

磁力攪拌子更換申請

完全合情合理，看來沒錯了。

這些所有的文件要送到醫(yī)療總長那里進行審批，然后下發(fā)給后勤部進行解決。

很快總長就有得忙了。

【38】

時間總是過得很快，在夜幕下的城市熱鬧了起來，博士和星極站在學(xué)校的樓頂，眺望著熱鬧的街道，從樓下教室里搬出來的一個桌子上擺滿了飲料和食物。

“叔叔，一會你們就要走了嗎？”

博士帶著一絲抱歉的口氣說：“恐怕是呢，小姑娘?！?/p>

“以后還能見到你們嗎？”

“當(dāng)然，我向你保證?！?/p>

因為博士在中午的所作所為，星極已經(jīng)一下午沒有理他了。

大家隨便猜，畢竟夢里沒有什么法律